“冯太太,你***病情暂时能确定是淋巴瘤,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才能肯定到什么程度,暂时看来情况还算是稳定的,可接下来的治疗也肯定会很吃力,毕竟她的身体好像也不是那么好,你们也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站在医院的大树下,医生的话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在脑海里浮现,钟思语用力的握着拳,直直的望着远方,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给流出来。
好早以前,她就跟自己说好,要坚强,不让软弱将自己打失败。
她以为,自己很恨那个女人的,不是吗?她死了不是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吗?
没有人知道,在她被虐打得最严重的那段时期里,她每天醒来的愿望就是希望那个醉酒回家的女人,会一睡不起……
这一次,她是要一睡不起了吧!
深深的吸了口气,钟思语抬头看着天空,这么一想,鼻子一酸,眼泪竟然没有控制好就流了出来。
“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啦!看起来你是那种不会懂得什么叫流泪的倔强女人啊!”轻柔的询问,带着点心疼般口吻。
伸手擦了泪,钟思语意外的转头看向这忽然出现在身边的男人,才发现又是那天晚上那个多事的医生。
“用这样的眼神瞪着我,不会是怪我上次没有送你回家吧!”黄宗棋呵呵的笑起来,微偏着头有些坏坏的问。
“没有,你没有义务要送我回家。”钟思语冷漠的摇头,伸手又一次擦掉眼角的泪。
“是吗?真的不生气就好,其实我是真的出自好意才带你去那地方的,毕竟我觉得你真的需要解压,现在的你就好像一个被许多事情吹得很大的气球,担心你会爆炸。”黄宗棋轻笑着,自己主动的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盯着钟思语的背。
“要爆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足够成熟去抵抗你所说的那些压抑。”钟思语深吸了口气,否定别人口中自己的那点软弱。
“说你倔强还真的没有错。”黄宗棋哈哈的笑了起来,忽然又问:“只是你这么好强,为什么会屈就自己去嫁给冯伟呢?”
“冯伟又怎么了?他是我丈夫,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评论他什么。”钟思语有些不悦的回过头来,瞪了瞪黄宗棋。
她不是要替冯伟说什么,只是刀讨厌黄宗棋这种好像什么都清楚的自以为是口吻,他以为自己又清楚了什么呢?
不,他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一直在承受着什么。
“没有必要像个刺猬一样,不过若这样能让你感到舒服的话,我没所谓的,说真的,我还真的习惯了。”面对钟思语的无礼愤怒,黄宗棋不怒反笑。
只不过他的笑看起来有些凄凉:“我曾经有一个客人跟你很像,心里堆积着许多压抑,恨人也恨自己,什么都放不开也不相信任何人,她活在自己认定的世界里,自以为很坚强,却不知道这样会将自己迫死。而我……也不知,所以她死了以后,我有点恨自己的余力不足,才会离开心理科,转到外科去。”
凝视着黄宗棋眼里的伤感,钟思语不说话了,红唇紧紧的闭着。
“她开始来找我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总是失眠,她还说失眠的痛苦让她想到了死。可我明知道让她痛苦的不是失眠,而是因为心里的痛苦才会失眠,却无力着手。”忽然回想往事,黄宗棋闪神的微摇着头,抬眸又定定的注视着钟思语:“有时候我会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能用更多点心事在她的身上,她是不是就不必在医院的楼顶上跳下来呢?”
“对不起。”钟思语想了一下,在黄宗棋的身边坐下,为自己刚才不太好的态度道歉。
她这一刻才明白,黄宗棋并不是多管闲事,只是他也有自己的心事。
这男人将自己当成是那个他无力挽救的病人了吧!所以才会如此好管‘闲事’。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呢?”黄宗棋哈哈的笑起来。
“其实你不必为那个病人背负任何内疚的情绪,每个人有他自己的人生,命运决定了许多,作为一个外人和医生,你尽力便是,又不是上帝,她的不幸是你同有能力去改变的,毕竟你也不知道她跳下来的那一刻是因为什么,又是否解脱了。”钟思语轻声说着,转头凝视着黄宗棋。
“谢谢你反过来安慰我啊!”黄宗棋听后,又是笑了起来。
钟思语无声的看着他,轻点头。
忽然间,之前对这男人好管闲事的所有反感,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你觉得我心理有病吗?”钟思语平静的看着他,问。
她其实也觉得,是的吧!
长久活在那种可恨的虐打阴影中,她也不敢认为自己的身心有多健康。
“也许吧!你眼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浮动着,可你又故作着冷静,过得太压抑了吧!”黄宗棋看进钟思语的眼里,评定说。
也大方的对上黄宗棋的视线,钟思语想了一下,接着又说:“那你这个心理医生,能免费治我吗?”
“你可是冯伟的太太,钱不缺吧!还想要赖掉医疗费啊?”没有想到钟思语会忽然这么对自己要求,黄宗棋不禁笑了起来。
他的笑,在阳光下十分的明媚暖和。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心里也有病,一直执着于不能救那个病人。所以你若能救我,不也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跟信心吗?若算起来,也该是你给我费用吧!”钟思语唇角微弯,轻轻的取笑着。
阳光从树叶里射下光芒,直直的照射在钟思语好看的笑容上,这淡不可见的笑意从她唇角一闪而过,竟然美得不可形容,让黄宗棋看傻了眼,久久的才回过神来,跟着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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