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日头正中,烤得大地上的一切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锄头还在卖力的挥舞,在半空中划出流线一般的弧度,重重落在地上,用力一带,带出一个泥坑,接着又转向下一个地方。
“徐夫人!别挖了,快回家看看,你家徐瑶跌入河中,怕是一口气要上不来了!”
哐当一声,锄头重重落在地上,砸碎了喝水的瓦罐,清澈的水从里面缓缓流淌出来,湿了干燥的土地。
徐夫人跌跌撞撞跑过去,两腿发软,好几次差点跌倒在地上,跑到村头的河边,就见村里面的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议论纷纷看着圈子中央。
隔得老远就听到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最是刺耳,“急什么,不过是在装死,就下水淹那么一会,怎么可能就死了!”
奋力挤开众人,入眼便见一个小小的湿哒哒的身体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瑶儿!”
一声撕心裂肺哭喊,跌坐在地抱住僵冷的小身体,却是觉得自己也冷得直打颤,“瑶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睁开眼看看娘啊,娘来了,你快醒醒啊!”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瑶儿好好的怎么会跌进水中?”呼唤不醒孩子,徐夫人便将目光投向村民。
有看热闹的村民接嘴道:“还不是这个张大嫂,因为你这孩子吃了她一个门前大树前的果子,就追着孩子打,直接把孩子追进了河中,看她在那扑腾也不救人,孩子才成了这个样子。”
“张全民,我要你在这多嘴?当心我撕烂你这张臭嘴!”张大嫂一听就黑了脸,当即冲那开腔的人就是一通火发过去。
徐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大嫂,“张大嫂,我瑶儿吃你一个果子,回来我给你钱就是,你何至于此,对我孩子赶尽杀绝,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啊!”
“什么叫我赶尽杀绝?她自己往河里面跳的,关我屁事?不过是喝了一点水而已,一会就醒了,急什么?”张大嫂也是一个脾气不好的,翻一个白眼掐着腰就准备跟徐夫人来一架。
徐夫人被堵得无话可说,只知埋首哭泣,汗水和着泪水一同流在徐瑶身上。
忽然只见她怀中的小人抖动了两下,接着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小嘴一张,吐出大量水来。
徐夫人见状欣喜若狂抱她,“瑶儿!瑶儿你醒了是吗?你快睁眼看看娘啊!”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张大嫂撇撇嘴,“我就说是装死,你们这些人成天就知道看热闹冤枉好人,行了行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家赶紧散了!”
徐瑶幽幽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一个陌生的世界,一大堆信息不断往她脑海里面涌入,让她疼得不禁拧起了眉。
“瑶儿?瑶儿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娘!”
徐夫人如获珍宝般的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激动的再次流下了眼泪。
徐瑶闻声抬眼,虚弱一笑,喊出了这个陌生的称呼,“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徐夫人大大的松一口气,抚着她的脑袋抱在怀中,生怕一放开孩子就没了。
见徐瑶醒过来,淳朴的村民们也露出了笑容,“醒了就好,虚惊一场!”
“行了行了,都已经醒了还在这上演什么母女情深,既然好了,那我们就来谈谈钱的事了,你家这个贱蹄子偷吃了我家门口树上的果子,说说这个钱怎么算吧。”
张大嫂不耐烦的打算了她们劫后余生的喜悦,张口就开始谈钱。
她这一行径惹得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她:“张嫂子,你这就不对了,不就是一个果子能值几个钱,你差点把这孩子害死徐夫人都没找你麻烦,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缺什么德?啊我问你,缺什么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偷我果子吃我没有把她送官府已经不错了,你们还说我缺德?就你们道德是吧,行啊,你们帮她出这果子的钱,一两银子!”张大嫂素来以泼辣出名,丝毫不惧眼前这些人,说着就朝他们伸出手。
“一个果子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呢!你这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村民们一听一个果子这么贵,开始纷纷后退。
张大嫂一听就笑了,笑得浑身肥肉乱颤,“我自家门前的果子,我想开什么价就开什么价,你管得着吗?就算是一坨屎,那在我眼中也值钱!”
“原来……你还是值钱的。”
突如其来的清脆稚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所有人都愣了,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徐瑶撑着母亲的手站起来,小小的一个人,站直了身体,还不到大人的胸部,但此刻清澈的双眼只余一片冰冷,看得张大嫂都不禁有些心里发憷。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她怕什么?
“你个贱蹄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瞪着需要,恶声恶气道。
徐瑶拍着手上湿哒哒的泥土,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就算是一坨屎,在你眼中也值钱吗?所以在你眼中,你也是值几分钱的。”
这下所有人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顿时有人就笑喷了,张大嫂气得脸色发绿,撸起袖子几步上前,“好哇你个小贱货,居然敢骂我是一坨屎!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瑶儿!”
眼看冲突已起,徐夫人下意识护住徐瑶,准备用自己的身躯来承受张大嫂的一击。
哪知道徐瑶身手灵活一闪,同时还把母亲推开,张大嫂扑了个空,更加气愤,“个小兔崽子,你还躲,今天我非要抓到你好好休整你一番不可!”
“张大嫂,瑶儿还是一个孩子,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徐夫人哭着要扑上来阻拦她。
张大嫂转手就准备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把刀,刀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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