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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南风小镇4

    母亲这段时间总是神情疲惫,在家的时间,除了检查每日给她布置的功课,极少说话。

    家里的气氛大多沉闷而宁静,这让琪年更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一条,在狭小鱼缸里来来回回游走,却总是碰壁的鱼。

    说出的话,瞬间总会被湮没,然后只留下一连串可笑的气泡。

    又是一个下午,当被抽出的蓝色水彩笔芯,已经泡的有些发白。

    她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靠着门边睡了一小觉。

    梦里的天空中,才真的飘满了美丽的蓝色泡沫。

    醒来后,她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些失落,于是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寻找新的兴趣点。

    翻找家中柜子左边,第三个抽屉里小铁盒里,琪年意外有了新的发现。

    是一把钥匙,她蹲下来把它在手心里,耐心地抚摸着它的形状,瞪大眼睛仔细地看着,随即又把它摊在手心轻轻掂量着。

    她记得这把钥匙齿状的轮廓,金黄的色泽,坚硬的质地。像是一个猎手,对垂涎已久的猎物所应熟知的一切。

    无数次,在母亲每天回来的时刻,打开铁门,将钥匙放在小茶几的桌面上的时候。

    她把它握在手里,内心祈祷,母亲第二天能够忘记带走钥匙,哪怕一日。

    琪年拿着这把在抽屉里,新找出的钥匙,小心翼翼地贴近铁门,她的脸凑近锁孔的时候,甚至能够闻到铁锈的味道,紧接着,门锁发出咔嚓一声,证实了她的猜想。

    眼前的这把钥匙,果真与母亲身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她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怀着激动而愉悦地心情,她锁好门,一路小跑下楼,将左手放在衣服的口袋,手里紧紧握住这把钥匙。

    迅速跑过楼下精致美丽的花坛,跑出小区的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地人流,琪年站在马路小道边喘着粗气。

    她突然想去找小跟班,已许久未见,想问问他,在她不在的日子,还有没有被揪着小辫,受着欺负。

    她平日也总是时不时地看看,他送给自己的画,也想和他一起吹最近她喜欢的蓝色泡沫。

    幼儿园的路,在她的印象里。离小区并不近,但母亲每天是乘车来回接送,除了途中几个有标志性的建筑物,琪年一路步行,几乎无法记起任何方向。

    在穿过几条小道尽头的拐角处,她终于沮丧地想起小跟班似乎已经不在幼儿园了。

    这时,天空也慢慢暗淡下来,在接近晚饭的时间。

    琪年必须赶在母亲之前回去,不露痕迹地整理好一切,才能让这个秘密不被发现,并得以延续,她希冀着的自由。

    接下来的几天,在外痛快游玩之后。

    计划着时间,回到家里,再接着完成母亲留下的功课。

    尽管母亲这段时间总是晚归,但回来之后,无论多晚,也会检查琪年当天的功课,再教她识字和朗读明天需要背诵的新篇章。

    琪年对文字,特别是古文,诗词,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即使再繁多,复杂的字句,也总能从中寻得一种独到的规律,变成自身能够轻易背诵记忆的词文。

    母亲素来极爱李清照,更是耐心地为琪年解说这位才情横溢的女词人,充满传奇而坎坷的一生。

    讲解她的每一首词,每一句诗的要义与涵盖,说到动情之处,更是反复慢念,情不自控。

    琪年之前背完三字经后,母亲教她的第一首,便是李清照的词,名为。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而添,一段新愁。

    她躺在母亲怀里,感受着字句之间,时间流逝之中,仅存的物似人非。

    这尽管,是琪年现在完全不能够体会的一种莫大的沉重。

    但念着念着,有时竟会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时。

    琪年总会有些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母亲眼角的晶莹。

    母亲的眼泪,在天真稚气的脸上欢雀着溅开后,琪年用力吮吸的时候,舌尖最敏感的位置,会感觉酸楚,像覆压于胸口的巨石,翻腾着悲伤与哀愁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鲜活着富有生命力的,好像逐渐抑制住了她绝大部分的欢愉,并变得甘愿沉溺。

    少不经事的好,在于小时候如若能够在自己所营造的世界里,放肆地痛快,对于周身置若罔闻。

    哪怕不是太长的时间,这段纯粹的自我探索,也会显得至关重要。

    尽管有些,是现在的她所不能体会的。

    倘若,生不能懂。心不为痛。

    再问世人。

    有几人。愿为情,不得善终。

    此时此刻的琪年,已经变成了一块具有生命力感知的色布。

    周遭的任何细枝末节,能够以这样或那样颜色的色点,不加修饰地散落在布上的角落周遭,成为不具有代表的不具规则的形状与图案。

    楼房后面的草地,紧挨着一大片绿荫覆盖的缓坡,带来更具纵深感的延伸。

    如果站在缓坡的最高处,连着周围小山坡更高处,一定所隐藏着,所未知的。

    如果黎明缓慢照进的一缕缕阳光,尚有记忆,定当能够最详细地知晓所有花草树木的秘密。

    琪年可以在母亲早上离开家后,耐心地花费整个上午。在楼房后低矮绿油的草从中,独自一人蹲着观察不断双线忙碌行走的蚂蚁,进行着寻找与搬运的重复劳动,直到逐渐升温的阳光照着她身上发烫,脸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也会手握着楼下空地上,酥松又有些粘稠的泥土,一把一把地用手挖掘,堆砌,再填成一小块新的平地,直至十指的指尖充满了深褐色的月齿,像十个永远不能圆满的月亮。

    她尝试着辨别所遇到的每一种小花的香味,将脸贴得更近,心放的更低,却舍不得采摘。

    没办法用生命里还为数不多的词汇,为自己喜欢的花起一个自己喜爱的名字。

    偶尔也会温柔地撕下一片花瓣,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它的清香恬淡。

    琪年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吹,那些现在看起来,枯燥无味的肥皂泡,甚至也不再惦记忧郁深沉的蓝色泡沫。

    她的瞳孔里,从找到那把钥匙后,重新充满了鲜艳缤纷的色彩。

    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想起小跟班。

    母亲每晚照例忙到很晚回来,也并没有发现她的秘密。

    可最近,小区里三四个时不时聚在一起的小男孩们,打碎了琪年自我自在的小世界。

    他们逐渐破坏着,她感到欢乐与满足的一切资源。

    他们喜欢用棍子不断扰乱蚂蚁的行径。

    他们转瞬将她所埋好的泥土坑重新挖的更深,或堆得更高。

    他们来回奔跑时会踩坏许多小花,折断的花朵,经过踩踏后深陷于泥土里,花瓣失水香味与光泽,变成一地难堪的凌乱。

    琪年和他们,开始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一场个体与小集体间,不断尝试着的排斥与对立。

    她想置之不理,既不会加入他们,心里也无法忍受他们。

    他们同样也毫不在意,不会接受她,却也无法忽视她单独挑衅似的存在。

    这样彼此僵持了一段时间后。

    琪年发现有一阵,小男孩们似乎没再出现在草坪四周,他们似乎已经寻得更惬意玩乐的地方。

    偶尔碰面,小男孩们高昂着的头颅,神色骄傲得意,不理会地从她身边走过。

    琪年好像也无法在这片熟悉,从而渐渐失去新鲜感的地盘,获得重复的愉悦与满足。

    她与小男孩们的对立,奇妙地,转换成他们对她的一种吸引。

    已经不能够专属于她形只影单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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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思瑶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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