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一样的意味

刚洗过，就听得楼下有动静，走出来往下一看，原来是秦姐骑着配有遮阳长伞的小电动车来了。

张兰心回到厕所用脸盆接了半盆水，端到寝室。

石松生正在门后钉钉子，把铁丝拉起来，见张兰心进来，笑道：“这个铁丝用来晾毛巾什么的。待会儿在屋子里再拉一道长的，可以晾衣服挂衣服。”

石松生的细心张兰心已经见识过了，但此时听他想到这些，做到这些，依然让张兰心感到佩服。或许就是因为他从小没有父母照顾，自立自强，培养起了独立生活能力。

不像她自己，从小都有人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大学里学着独立，但独立生活的能力还是差了许多。正因为如此，这次到龙门镇来教书，她逞强独自前来，反而让老妈更不放心。

张兰心见石松生背上汗湿了，就让他先洗把脸再干。

“不忙。等弄完了再洗。”

石松生在两道门的背面都拉了几道铁丝，又在窗户上横拉起了两道铁丝。

“哟，松生兄弟还在这里啊。帮漂亮妹子们做事倒真是卖力气！”门口响起秦姐的声音。声音虽然不难听，但那语气让人不大舒服。

“嘿嘿，秦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平日我帮你做事也一样卖力的呀。”石松生一边把工具收拾到一起一边说，然后又拿过蚊帐袋子打开。

秦姐走进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啧啧……可怜了你们这些大学生哟，从家里的金窝银窝里出来，竟然住这么一个地方，真是遭孽哦。”

张兰心笑道：“这也没什么，就跟读书时住集体宿舍差不多吧。听校长说马上要修住宿楼了，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

“他说的你们也信？我看哪，他只是先哄着你们，安你们的心罢了。你们自己看看，宿舍楼还没看见动工呢，等修好只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来也来了，还是先将就住下去吧。总能等到宿舍修好的那天的。”

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怜悯，但张兰心似乎又听出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几扇窗户都要安窗帘吧？”秦姐终于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了。

“是呀。你把尺寸都量了吧。”张兰心看见朱红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能她是担心这几扇大窗户的窗帘会花不少钱吧。

按道理同住这屋子的人都应该出钱，摊到每个人头上并没有多少。可是朱家母女俩的窘迫张兰心是早看见了，张兰心不想让朱红槿太难受，所以她想了想，又说：“用料不用太好，反正这也只是暂时挡挡。以后搬走了，这窗帘就用不着了。”

“好的。你们放心，我做生意很公道的。我还指望以后你们宿舍修好了，分配好了住房，窗帘还都在我这里做呢。”秦姐满口答应着，拿出卷尺开始量尺寸。

张兰心和石松生一起把蚊帐的铝合金支架拿出来，组装好，把蚊帐撑了起来。

粉红半透明的蚊帐给这间屋子增添了一丝妩媚的气息。

那边朱红槿见张兰心和石松生撑蚊帐，自己也打开包装，开始组装铝合金支架，只是动作有些笨拙，一边看附送的图纸一边装，等张兰心的蚊帐撑好了她还没把支架弄好。

张兰心和石松生也都看在眼里，没有多话，直接走过去帮着她一起把蚊帐撑起来。

天蓝的蚊帐给人一种清凉宁静的感觉，朱红槿挑颜色很有眼光。

忙完这些，石松生环视了一圈屋子，吁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差不多了，勉强能住人了。”

张兰心笑起来：“我觉得挺好的了。谢谢你了啊。”

朱红槿也感激地说：“石大哥真是细心，替我们想得这么周到，什么都替我们做好了，我都觉得特不好意思了。”

“嘿嘿嘿，我不过就是有一把力气，这些粗活应该是我们男人来干。你们姑娘家嘛，就应该享享福。再说，你们都是文化人，哪能做这些粗活呢。我能替你们做这些，那也算是我的荣幸啊。”

“兄弟，你这话倒说到点子上了。她们可是文化人，你也只能是帮着做做这些粗活，别的你也沾不上边，你说是不是？”

秦姐早量完了尺寸，在旁边看张兰心她们做事，此时接了石松生的话头，语气故意加得重重的，又转脸问张兰心和朱红槿：“你们说是不是？”

张兰心听了这话有些别的意思，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笑笑，对石松生说：“你赶紧洗洗吧，忙了这半天了，出了不少汗。这是新毛巾，你不用担心。”

张兰心把刚拿出来的新毛巾放进脸盆的水里。

石松生看着盆子里崭新的毛巾，有点迟疑，挠挠头，笑道：“就不洗了吧。反正回去路上还要出一身汗，洗也是白洗了。”

张兰心看出他是怕把新毛巾弄脏，就直接动手把毛巾拧干，递到他手上：“路上是路上的事，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歇歇气，洗把脸，凉快凉快总是应该的。擦擦汗，别跟我客气了。”

“人家让你洗你就洗呀，这么软和厚密的毛巾，一看就是好东西，在我们这里还难得买到呢。”

秦姐在旁边笑着劝，但那语气总让人听出一些不一样的意味。

石松生只得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然后就把毛巾放在盆里搓了又搓，提起来看了看，又搓了几下，才拧干，拿过去直接挂在刚拉的铁丝上。

张兰心看着石松生的动作，心里感觉有些好笑，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石松生又端了盆子往外走。张兰心忙接过盆子到厕所倒脏水，秦姐跟了过来上厕所。

张兰心想到朱红槿的难处，就对秦姐说：“秦姐，拜托你一件事……这窗帘的钱我明天到你店里去付钱给你，不管多少钱，你给我开一张发票，但票面上只写一半的金额。好不好？”

秦姐有些惊奇：“你这是为什么？别人是想多开一些，好多报帐，你这样不是要吃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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