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刘先生,你愿意去吗?”自己当然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刘如安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口,一定会让刘叔父更恼怒,只好对桑娘道:“桑娘,我先送你回客栈,然后再商量。”
也好,瞧这位刘先生,就不是能商量事儿的,桑娘把篮子里的卤猪肚拿出来:“这是我自己卤的,里面放了糯米莲子,刘先生明早蒸了吃!”
伸手难打笑脸人,刘叔父对桑娘几乎无计可施就是因为桑娘时刻都在笑着,他除了干瞪眼没有办法,见刘如安拉着桑娘就走,刘叔父看着桌上的猪肚,想把它扔出去,却闻见一股香味,这么好的手艺,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了,刘叔父到这时候又不忍心了,只能坐下长吁短叹。
“桑娘,你不用怪我叔叔,他读书读的多,有时候难免古板了些!”等走出了一截路,刘如安才安慰桑娘,桑娘摇头:“我没有怪你叔父的意思,只是觉得人煞好笑!”
怎样好笑了?刘如安还想询问,背后就有人撞上来,刘如安担心是什么小偷,刚要拉过桑娘,就听到耳边传来对不住,桑娘已经看着撞上他们的人:“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行色匆匆?”
“我们要去找客栈,见天色晚了,担心客栈都关了,这才撞上你们。”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十六七岁,生的极好,和他同行的一直跟在他身后,却不肯出来见人。
客栈?刘如安张口就说:“前面就有客栈,你们可以跟了她去。”
年轻人看着桑娘,这竟是个年轻小娘子可信不可信呢?桑娘已经笑着道:“你们是初来这行在吧,先跟我来,小刘先生,等明日,你再来我客栈,教我写字!”听桑娘说话,明明白白这客栈像是她的,年轻的小娘子主理客栈,这倒是件新鲜事,年轻人还在思索,他身后的人已经拉一下他的袖子,小声叫了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很娇嫩,桑娘不由看向那个人,这人急忙把头往下低了,这两个人一定有蹊跷,桑娘心中想着,刘如安已经对那年轻人说:“秦小娘子人是极好的,客栈也很不错,你们就信我吧!”
刘如安看起来一脸诚恳,年轻人想了想,就点头跟着桑娘离去。
刘如安看着这对年轻人跟着桑娘离去,心里不由欢喜起来,自己也可以帮助桑娘,替她说话,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呢?
刘如安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欢喜地往家里走,此刻连路边的花开的都比往常更鲜明些,等走到家门口,刘如安的脚步就放缓,不能这样,不能让叔叔看见自己这样欢喜,不然他不会让自己再去见桑娘。
想着,刘如安就悄悄地走进院子,此时天已经擦黑,刘叔父坐在院内,看见刘如安走进,他就沉声道:“回来了!”
“叔叔,我……”刘如安话没说完,刘叔父已经长长叹气:“我晓得你越来越大了,按说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怕管不住你了。”
“叔叔待我如同亲生,休要说这等话。”刘如安急忙上前行礼,刘叔父看着侄儿,神色复杂:“你要知道,我们两人在这行在,日子过的何等艰难,那个女子……”
“桑娘并不是什么坏人。”刘如安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叔叔定会伤心,忙低头道:“叔叔,您常教导我,要帮助别人,桑娘一个没成亲的女子,日常支持客栈,何等艰辛,所以侄儿就想着帮帮她,况且也没帮别的什么,不过是教她读书写字,这样她也不用去请教别人,要写信做账。叔叔为何总是要往歪处想?”
刘如安说出这样一番正正经经的话,刘叔父登时觉得自己被堵住,过了半日他才道:“你可晓得人言可畏?”
“侄儿自己知道人言可畏,但正因人言可畏,别人说的话是错的,那我们听到了就要辩解,难道我们要任由别人在背后说一个年轻女子的不是吗?”
刘如安句句说来,都掷地有声,刘叔父没有想到侄儿竟然会如此能言善辩,偏偏他说的话还很有道理,刘叔父有心变了脸把刘如安呵斥一番,但刘如安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又觉得这样呵斥实在过分,因此刘叔父只是摇头:“你既然知道人言可畏,也更记得瓜田李下,那你为何还要让自己,成为被人说她的源头?”
自己和她来往,也会被人说吗?刘如安愣在那里,没有想到这点,刘叔父见了侄儿面上神色,晓得自己说中了,站起身就往屋里走:“你自己好好想好,你是一个年轻男子,她是一个年轻女子,你们两个来往频繁,街坊邻居会如何说?”
“那我可以……”刘如安张口就想说,那我可以娶她,但刘如安已经看到刘叔父的神色变了变,于是刘如安轻声道:“叔父,桑娘难道配不上我吗?”
“你又用什么来配得上她?”刘叔父反问,这一句问的刘如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叔父径自走进屋里去:“你好好想想,你觉得自己对桑娘好,那你可曾想过,这样的好会给她带来什么?”
带来什么?刘如安追着刘叔父的背影大喊:“难道我们不能做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从刘如安口中说出,他觉得自己的心定了,对,自己和桑娘就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朋友之间彼此体贴,难道不对吗?朋友?刘叔父真是没想到刘如安为了桑娘,竟然连续想出这么多的话来反驳,他站在屋内看着刘如安,刘如安站在院中,一脸倔强。
“叔叔,您曾说过,与人交友,不分贫富,只要和这人相得,既能和这人交友,叔叔为何总是不许我和桑娘接近?我和桑娘,我和桑娘清清白白,彼此并无什么皂丝麻线,叔叔也亲眼所见,这会儿叔叔若听到了什么风声,就该反驳才是,为社会反而要因为别人说错了话,要我不和桑娘接近?叔叔,这不是你教我的做人道理?”
刘叔父只觉得心头一口气都快咽不下去,看着刘如安一字一句:“你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那你可敢在众人面前说这些话?”
“有何不敢?”刘如安说的顺溜,刘叔父这会儿真被刘如安气的咳嗽起来,刘如安急忙走进门内,给刘叔父捶背:“叔叔,叔叔……”
“你好好地想想我这些话,就明白道理了。”刘叔父把刘如安给推开,自己回房去了。刘如安伸手挠了挠头发,自己说的这些话有错吗?为什么叔叔还要坚持自己照他的话去做?这到底是为什么?
桑娘带着那两个人回到客栈,吴氏看见桑娘带着两个人进来,眉毛一扬:“桑娘,你怎么随便就要人进我们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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