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织娘讶异。
看向秦穗儿。
秦穗儿和秦文越对视一眼,两人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扑到床边,抱着秦织娘的腿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大叫,“四姐!四姐!你快点好起来!”
“四姐,你不要死!”
秦织娘愕然。
她不过是怎么受伤,怎么会死?
她又不是命不久矣!
虽然她时不时会感觉有些眩晕,想吐,秦织娘认为这都是正常的,毕竟脑袋受了伤,伤还很重。
但是,她感觉自己精神劲头很足,吃点药,好好养养,肯定能好!
说到吃药……
秦织娘看向秦秀娥。
秦秀娥一脸愧色,借着擦泪避开秦织娘的目光。
秦织娘心下一沉,她只想着喝点药就会好,可她没想到,若是没有药呢?
若是这家里根本没有药给她喝呢?!
秦织娘面色凝重,四下扫视了一圈。
灰暗潮湿的屋子,东南角有一个歪歪斜斜没了门的矮柜,里面放着两件破烂衣裳,靠窗边墙角有一个缺了腿胡乱绑了根木棍支撑的矮凳,另有一个破烂簸箕,一把缺了口的镰刀。
右侧屋地上堆放了些许稻草。
左侧屋是厨房,秦织娘撩开布帘子,厨房灶上一口锅,一块厚实的菜板,一把卷口菜刀。
边角摆着一张橱柜,里面放着四五双筷子,几个同样豁了口的瓷碗,半袋面粉。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家徒四壁的贫民窟……
从这些布置中,不难想象平日这几个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织娘紧紧抿着唇,脑海里全是方才进来时看到的高大房屋,富丽堂皇的庭院,珍贵的花石树木。
一切的一切,与这座房屋的破败与二房孩子们的窘困形成鲜明对比。
秦宅里的掌权人,明显不愿意养着这几个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点钱,把他们分出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秦织娘抚了抚有些混乱的脑袋。
之前秦秀娥拉着她做贼似的穿过前面院子,显然,平日里,他们轻易是不能出门的!
把这几个孩子安置在这四合院中,倒像是囚禁一般……
方才进屋之前,秦织娘看过了,这座跨院子没有前门,也没有后门,也就是说,他们要出门,必须从之前进来的前门出去。
秦织娘看向秦秀娥。
秦秀娥眉眼长开了一些,面庞尚可,可那身板…真如芦材棒一般,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只怕一场大病就能要了她的命!
再看秦穗儿和秦文越,豆芽菜似的,廋弱的脖颈,顶着一颗大大的脑袋,活脱脱一副早夭相!
想着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秦织娘脸色变了几变。
秦家人,难道真想将他们囚禁致死?
秦织娘望着秦秀娥,秦穗儿,秦文越三人,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酸楚。
这三个傻孩子哟!
半只脚跨进地狱了还不自知。
秦织娘握紧拳头。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这几个孩子都姓秦,秦宅掌权人,手段未免太狠!
秦织娘缓缓呼出口气,不由苦笑,差点忘了,她也姓秦。
她的处境,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要不要一个人逃路?
“织娘,”秦秀娥心思敏感,见秦织娘神游天外,神情陌生,秦秀娥心里一慌,忙伸手拉住秦织娘。
秦织娘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四面楚歌,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
她可不想像做贼似的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
秦秀娥小心翼翼地扶着秦织娘往床边去,一边走一边劝道,“织娘,你先休息一下吧,一切都会好的!”
秦织娘看了秦秀娥一眼,点点头。
说得对,一切都会好的。
否则她穿过来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
前世,她不屑勾心斗角,所以一直在第一线徘徊。
这一世呢?
这一世,不勾心斗角就会死,她根本别无选择。
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睡过去之前,秦织娘迷迷糊糊地想。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秦秀娥居然还有这等见识。
秦织娘翻身面朝里闭眼睡了过去。
秦秀娥见秦织娘睡下,长长松了口气,带着秦穗儿和秦文越出门找了几捆干草,开门进屋,秦秀娥如往常一般,准备带着秦穗儿秦文越去隔壁屋子打地铺。
秦织娘听到开门的声音,翻身坐起,问道,“谁?”
秦秀娥放下稻草,看着拥被而起的秦织娘,柔声回道,“织娘,是我们。”
“你们到哪儿去?”秦织娘揉了揉绷紧的额头,看着秦秀娥手里的稻草,皱眉道,“你们,去做什么了?”
说话间,秦穗儿和秦文越也抱着稻草走了进来。
“四姐!”“四姐你醒了!”
秦穗儿,秦文越对秦织娘甜甜一笑,两人晃了晃手里的稻草,“四姐,我们要去铺床睡觉!”
铺床睡觉?
秦织娘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了。
秦织娘收回往外看的目光。
这屋子里只有这一张床,这张床她睡了,他们三个睡哪里?
“你们在哪儿睡?”
自然是在隔壁屋睡啊!
对上秦织娘阗静的、黑珍珠似的眼睛,秦秀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秦秀娥觉得撞墙未死的织娘,好像比以前还厉害。
厉害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秦秀娥在秦织娘的气场下说不出话来,倒是秦文越,小孩子年纪小,平日里又最喜欢秦织娘,见秦织娘绷着脸也不怵,跑到秦织娘身旁,奶声奶气地回道,“四姐!我们要去隔壁屋睡觉觉!”
“去隔壁屋睡觉?”
秦织娘沉下脸。
刚才她看过了,隔壁屋里除了地上铺着的些许带着潮气的干稻草,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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