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非回房还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闲人莫近的凌霄苑突然吵嚷了起来,红豆从回廊脚步急迫地进入屋里,律令非正跟青梅闲聊家常。
“夫人不好了!”红豆眉宇之间尽显灼急。
“发生什么事了?”律令非毫不紧张。
“三夫人和三爷两个人带着海棠苑的下人气势汹汹地朝这里来了,看那架势不好应付。”红豆道出逼近的危机。
“是为了例钱的事来打击报复夫人吗?”青梅也惶恐了。
侯府三爷荀长仁是先侯爷与现老夫人所生所生的庶子,为人自私自利,斤斤计较,绝不吃亏,跟戚婉正所谓是天生一对。偏偏夫妻二人又油嘴滑舌让老夫人对这个亲儿子儿媳偏爱有加,在侯府里作威作福,因而下人们都不愿惹到三房。
律令非没有畏惧,只是她尚未想通在此安身立命的活法,就将因为自身的正义损害到他人的利益而被针对,实非她所愿。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也只能正面应对。
荀长仁和戚婉直入凌霄苑,直入律令非的房间而无所顾忌。
“杜若菲,听说你欺负我的婉儿了,就算你是我的二嫂,身为大男人,我也绝不允许你欺负我的女人!”
律令非稳坐茶案前饮一杯清香滋味,眼神一瞥初次见面的荀长仁,身形偏瘦,面色蜡黄,穿得是富丽堂皇暴发户的样子,唯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奸诈狡黠,手上一枚黄金蝉手坠玩物格外醒目。
有男人撑场面的戚婉,便得意洋洋地扮演小鸟依人良家妻子的角色,装模作样的委屈啜泣着。
“三弟啊,且先不说根本没有我欺负三弟妹这回事,就算你是我丈夫的弟弟,但是始终男女有别,你就这样一言不发闯进我的寝居,于情于理都实在不合规矩吧?亏得我只是在喝茶,若我是在沐浴,或是卧床歇息,那可是给你二哥头上抹绿啊,你太冲动了。”律令非似说笑一般。
荀长仁常年混迹各种群体,见过这世道上不少厉害角色,但女人像眼前这位二嫂敢言敢说,甚至不惜拿自己清白说事的,从未见过。
“二嫂别开玩笑了,三弟我岂敢对您有非分之想呢,我只是为自家女人讨个公道罢了,二嫂若是把玩笑开大了,三弟我可负责起这责!”荀长仁目光放浪也不受其言语影响。
荀长仁一言一句“三弟”和“二嫂”,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轨思绪。律令非年龄比他可是小了不少,年华正好,相貌出众。虽说戚婉也是个美人,但自家花园里的花总归没有别家锅里的饭香。
“公道,既然三弟说要公道,那我就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律令非起身,荀长仁的眼神随她流转毫不安分,“我不知道她对你怎么说,但我只是取回属于自己的例钱。如果非要说绝对公道,那我确实有所欠缺,因为我只取回了这个月的份,上个月乃至更以前,我都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过去了。”
律令非观察到荀长仁的眼神却步了,他显然知道戚婉做的那些事,只是以为新二嫂好欺负,有多一份的钱花岂不是求之不得。
“她胡说,她根本没有证据,这是诬陷!”戚婉哼唧着辩驳。
“是啊二嫂,凡事要讲究证据。”荀长仁道。
“奴婢亲眼看见了,是三夫人拿的。”青梅大胆直言。
面对青梅的指控,荀长仁和戚婉眼里怒火熊熊,从没有下人敢对他们指手画脚。
“我们青梅不懂事,看见了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前事不计,二弟求的公道自在人心,而不在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睦相处,否则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彼此闹得不愉快,让每一天都过得水深火热呢?我这个人很简单,爱憎分明,是非分明,宁折不弯,不怕事小事大,只要一个公开公平公正。”
律令非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荀长仁也是有脑子的人,听得出她话中之意,虽说管家的老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而律令非不过是个儿媳妇,但事情闹大了,他三爷的面子上总归是挂不住。
荀长仁与戚婉窃语一番,答应给她买新衣裳,珠宝首饰以平息此事。戚婉素常贪恋美饰,本想给凌霄苑反击一杀的事只得败兴而归。
“这个二嫂真是看不出来了,刚嫁入府上那会儿,我只觉得她美貌又贤惠,如今这大难不死,怎么还成了个这般厉害角色?”荀长仁虽败,却因律令非是美丽女人而怒气消减。
“你说她美貌贤惠,意思是我长相丑陋又野蛮了?”戚婉却是愤怒加倍。
“论美貌,你是不如她。”荀长仁直言不讳。
“荀长仁,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你无能帮我夺回钱财也就算了,居然还夸别的女人长得比我好看!”戚婉刁蛮撒泼起来。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什么,此事你我本就理亏,若是闹到娘那里去,她不一定能偏向你我二人。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僵局。”荀长仁大步流星地走掉。
“你站住你这个死男人,你是不是觊觎那个杜若菲美貌眼里没有我这个正牌妻子了?“戚婉追打上去。
“她可是我嫂子!”荀长仁大吼一声。
而凌霄苑里,再胜一局的喜悦氛围十分融洽。
“夫人此番当真是挫了三房那股目中无人的锐气,实在大快人心。”青梅十分兴奋。
“你呀,就不怕那样戳穿三夫人会被打击报复吗?”红豆也是松了一口气。
“我不怕,从今以后有夫人罩着我们!”
“你可别害了夫人才好。”
律令非并没有沾沾自喜,但庆幸荀长仁和戚婉也不是太过难缠之人,至少今日之事看来是,以后的日子还得走一步是一步。
律令非不自禁想起一府之主的男人来,他究竟是何模样,如何性情,律令非尽管了解过府上众人,唯独对他未曾过问。
“青梅红豆,你们侯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律令非开口问道。
“侯爷她……”青梅兴致勃勃地开口,庭外侯府家丁平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打听,“青梅红豆,你们在吗?”
“是平安!”青梅小步跑了出去,过一会儿便入屋禀告,“夫人,平安说,侯爷请了方御医来为夫人诊察病情。”
律令非让青梅请那位方御医进来,年轻的方御医俯首进一位夫人的门,他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个彬彬公子模样。
“方济世见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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