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长颢在刑部公府理事,却陷入了一场回忆的漩涡。
与先夫人晋姝郡主的十年之前,荀长颢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盛夏时光,他赴晋姝之约,来到郊外游玩。
晋姝一改平日里端庄贤惠的郡主姿态,挽起衣袖,扎起裙摆在池塘里捕鱼,她那时在阳光下无比璀璨的的笑容如今依然是荀长颢心里最美的回忆。
荀长颢是侯府世子,受的是大方得体的教导,而不算郑重相识却偶有听闻,温顺淑慧的郡主,竟有此不为人知,却唯独向他展现的不寻常一面。
二人趟过凉爽的水流,与水中游鱼嬉戏玩闹,晋姝玩过了火,竟然晕了过去,荀长颢将她带到林中阴凉处,还脱下自己的衣服搭在树干之间遮挡阳光。
晋姝恢复醒来,荀长颢欣喜若狂地凑到她身边,那个时候少女心动的她就红透了脸颊。
“你醒了!”
“你的衣服呢?”晋姝惊见衣衫不整的荀长颢。
“上面呢。”荀长颢笑而叹气。
晋姝躺在林间感受夏风难得的爽凉,直到日落,二人才要启程回去。
“都说晋王郡主贤惠娴淑,优雅端庄,没想到是个如此贪玩的小女子,看来传言有误。”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温柔贤惠,你告发我啊!”
“不知以后会是哪家公子娶了你,亦不知他会不会陪你夏日涉水深,冬日玩雪寒?”
“你会吗?”晋姝背对着荀长颢,脸红不知是未退还是更甚,“陪我水深火热,万死不辞?”
“可那日父亲向晋王叔叔提起你我两家的联姻,你可是拒绝的。”荀长颢道。
“我现在改变主意,来不及了吗?”晋姝腼腆问道。
“来得及,我也改变主意了。”荀长颢第一次将女子拥入怀中,感受到这份炽热的心跳。
“不过我不是传闻中的那个晋姝郡主,我不精通琴棋书画,不擅长女工技巧,甚至可能连当一个妻子的义务都一窍不通,就算我这么糟糕,你还是愿意娶我吗?”
“不管传闻中你是如何,我爱上的是眼前这个真实的你,琴棋书画女红巧艺如何,你若有心,慢慢学便是,你若不愿,我定不强求,但是……“荀长颢温柔地体谅。
“还有但是?”晋姝惊讶于色。
“但是你至少得懂得如何伺候丈夫的日常起居生活吧,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我答应你,会尽量学习。”晋姝一脸傲娇地答应。
“那我回府便告知父亲,让他再次向晋王府正式提亲。”
“这么着急!”
“嗯,迫不及待。”
可美好时光短暂如梦,荀长颢与晋姝今生的爱情竟是兰因絮果的真实写照。
陷入回忆的荀长颢眼神空洞,唐宋一遍又一遍走过他身边呈递卷宗,实在好奇他的大人何事如此认真。
“大人!”唐宋大声一呼,终将荀长颢拖出回忆的漩涡,“何事?”
“属下看大人丢了魂似的便唤了大人一声,大人没事吧?”唐宋关切问道。
“无事。”荀长颢叹了一口气着手事务。
“那属下先行退下。”唐宋转身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荀长颢的一声命令揪紧唐宋的心缓缓转过身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荀长颢一向处公事果断,此刻竟眼里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你见过夫人,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侯爷夫人吗?”唐宋斟酌言辞,毫不吝惜赞美道,“夫人当真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子了,长得漂亮,还相当聪慧,尽管属下与夫人仅仅一面之缘,但夫人审犯人的手段当真令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了,她人不在,你拍马屁无用,我想问的是她的性情。”荀长颢打断唐宋。
“性情,属下原以为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可夫人相当与众不同,正义凛然,大胆勇敢,明查秋毫,而且也平易近人,跟属下说话的时候都盯得卑职不好意思,嘿嘿……”唐宋渐渐跑偏。
“她盯着你,或许是认为你可疑,没事了你下去吧。”荀长颢吩咐道。
一人独坐办公案前,荀长颢确认自己对律令非产生了错觉,竟觉得她与婚前的晋姝有几分相像。而婚后的晋姝,判若两人,事到如今他不得其解。
律令非依旧在荀府过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闲散日子。是日,汪莲房约她在花园见面,律令非如约而至,却见湖心亭上,戚婉也在场。
可约已既定,律令非又岂能怕了戚婉。
走进湖心亭,石桌上放置着水果点心,律令非更注意到汪莲房面前还摆放着一张琴。
“二弟妹来了!”
“大嫂,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今日晴空万里,微风宜人,便想和二位弟妹坐谈闲聊,另外我修补了这张琴,听闻二弟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擅抚琴,便想趁这个机会向二弟妹请教请教。”汪莲房婉婉道来。
“我不会弹琴。”律令非脱口而出。
“可我分明听说,二弟妹是擅琴之人啊。”
汪莲房眼里惊色,戚婉却摆出了一副鄙夷的目光,从中挑拨道:“大嫂啊大嫂,这还不明显吗?她要不就是瞧不起你这平平无奇的琴不屑于弹奏,要不,就是看不起你这个人不愿意教你。”
律令非却心知肚明,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擅琴之人是杜若菲而不是她律令非。
“抱歉啊大嫂,不过我是真的不会,让你失望了,但是我可以听你弹琴,那天在牡丹苑听到一次,弹得很是好听呢!”律令非解释道。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
汪莲房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而戚婉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大嫂啊,之前大哥和我相公买玉玩的事,大哥他是怎么说的?”戚婉打听问。
“听说过几日城中有玉石街的盛会,你大哥也是闲来无事凑凑热闹罢了。”汪莲房回答。
“果真是如此?盛会又如何,还不是玩物丧志的活动,买那么些玩意儿,还不如给我买支玉簪子呢,真是气死个人!”戚婉久久不能抒怀。
“这玉石街有趣吗?”律令非问。
“只是进行一些玉石交易吧,不过我听说有些比赛活动能够获得一些玉石作为奖励,也只有那些爱好玉石收藏的人和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才会对这盛会感兴趣吧。”
律令非不爱好收集石头,也不是吃饱了撑着的世家子弟。可难得听说有赛事的活动,让她一个日常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女子怎么能不心里痒痒。
“就算有玉石交易的市场,多半也是卖些便宜货,不值钱的,凑个热闹也就罢了。”戚婉一脸不屑的样子。
“也不一定啊,主要是人多热闹有趣吧。”律令非难得一见地表现出兴趣。
“人多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有挤又乱,还不安全。”戚婉誓与律令非作对。
“不过我们身为荀府后院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汪莲房公道讲一句。
“我是整日忙里忙外,为相公打点一一刻也不得空闲,有人就不一定了,二哥根本不劳烦人家,连个婢女小妾都不如呢!”戚婉依旧嘲讽律令非。
“就算你指名道姓我也没有任何想法,因为,我根本就无所谓。”律令非心口如一,不为所动,汪莲房却是不愿她如此态度,“二弟妹怎么可以这么想,若是让娘知道了,又该教训你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如果不愿意,我一个女人还要强迫他不成,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惬意舒畅。”
“我看某人就是嘴硬,得不到男人的心就是得不到男人的心,把孤独终老都说得这么好听,哼!”
“三弟妹你也少说一句,就不能盼着二弟跟二弟妹点好吗?”汪莲房试图劝说戚婉。
“我当然希望二哥好,可我真是搞不懂,二哥何等身份,怎么就千挑百选娶了这么个二嫂,既不温柔贤惠,也做不到善待妯娌,就应该按娘说的休了你啊!”戚婉言语毫不留情。
“胡说,三弟妹你这话过分了,她终究是你二嫂,是侯府女主人。”汪莲房添了一份长嫂的气势,“我约你们来,是知道你们之间有矛盾,想化解矛盾,更希望我们妯娌三人之间和睦相处,共兴荀府。”
戚婉收敛了些许,可对律令非,她是一眼不认同,十分不爽快。
“三弟妹对我不满,不过是因为那次份子钱的事,可我扪心自问没错,所以不管你态度如何,我都不会改变,我从未对你有敌意,只是你一直不愿与我和平相处。”律令非郑重其事。
“二嫂口舌伶俐,弟妹我自愧不如,我当然也希望家宅安定了,你这一说倒显得我是那种破坏和谐的人了。要知道在二嫂嫁进来之前,我跟大嫂那可是十分和睦的,就连先二嫂也与我如亲姐妹一般。真不明白这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啊?”戚婉的言语妄断才是厉害。
律令非不愿多费口舌,她最不擅长人际关系,对有些人,根本无意争辩。
“大嫂,今天谢谢你的邀请,你的心意我了解,但我跟三弟妹恐怕观念不同,实在无法相亲相爱。既然如此,不如她过她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也是一种两不相干的和谐。”
“瞧瞧瞧瞧,二嫂可真是一张嘴就是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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