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皇宫,有些人却比皇帝还要坐不住。
龙鳞宫,是太皇太后的寝宫,甚至于可以说这个地方,是皇城目前真正的行政中心,凡大事都在这里最先处理,尔后通知皇帝,再例行执办公务,即使皇帝有所不满,也没有办法。
“这个路炎最近的动作很大啊,哀家看着,怎么就感觉哪里不对呢?”
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之上,不怒自威,虽是满头的华发,面容也有着饱经沧桑的苍老感,但是那眼神中的凌厉,神态上的威仪,给人的感觉,便是不可轻视,不可完全当成一个老太太来看待。
“母后,路炎做事其实也算是能让人放心,这次所谓的揽收良才,对朝廷来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利益,只要他不用这些人,过于放肆地建立自己的羽翼,倒也不成威胁。”
“哼,哀家看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他这么光明正大,应该也只是想给自己造一个贤名,一代贤相万古流芳,对他们整个路氏而言,可是有利无害的啊。”
“琮儿,你是怎么想的?且先不提路炎沸沸扬扬做的事,就目前最严峻的局势,莫过于是和胡族之间战与和的争议。”
云琮,就是摄政展王,太皇太后最宠爱的皇子,先则恭皇帝云璟的同胞亲弟弟,则恭皇帝在位时他便有赫赫战功在身,满朝威望,尤其是因为八年前四王之乱的平定,更是加固了他在朝廷的位置,不仅是可以无诏进京,还以一个藩王的身份在京城这种皇帝居住的地方,自由来去。
他和他的母后一样,不怒自威,而且眼底下尽是阴骘和深渊。
“胡族的王庭从来没有个定性,就算我们要打,只是打分支的话,未免劳师动众也没有多少好处,一旦我们下决心要打,他们意外得到消息的话,一定会撤走王庭,另外迁移他处,胡王也会隐秘行踪,北方的环境本就不好,若是主战,还需从长计议啊。”
“我们大晹这百余年来,前前后后和胡族交过多少次手,又握手言和几次,从来就没有从根本解决两邦的战和问题,若是你可以解决,让大晹北部边境再无王庭,哀家看这皇位……”
他们母子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都自带着阴险的气息。
“母后,我们在这里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毕竟陛下现在还在永寿殿,朝政之事,需不需要把陛下一起叫来商讨?”
太皇太后的脸色微微沉了沉,眸子微闭,“漾儿还小,大事处理不来,要有你这个皇叔辅佐他才可以。”
太皇太后话中之意已经极其明显,就是不想要云漾,直接插手这些朝政。
展王也知道,可他手中的权势早就盖过了云漾这个正经皇帝,可说实在的不过就是个臣子而已。
“陛下已经二一之年,儿臣觉得……”
太皇太后的眼神霎时间就阴暗了起来,“哀家觉得漾儿的能力,有的时候还不如流儿。”
展王抿唇,道,“母后,莫不是您当真有心……”
“哀家老了,对有些事情的期望确实甚大,对你,或者对流儿,都是一样的。”
展王的眉间一蹙,看向自己的母后。
“琮儿,与胡族之间是战是和,明日朝堂之上,你和大臣们主导吧。”太皇太后起身,“哀家累了,要休息了。”
“儿臣,恭送母后。”
龙鳞宫每次有这母子在,都会笼罩着一股阴深深的气息,摄人心魄。
而永寿殿这边,云沏也一样坐不太住。
“什么?!”震天动地一声响,云沏的声音差点吓到了林择公公。“这话的意思就是,皇祖母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七哥放在眼里?”
云沏对着眼前的侍卫吼着,很是生气的模样。
云漾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籍。
“太皇太后和展王,确实只是要自己解决与胡族之间的事情,完全没有在意陛下的看法。”那个侍卫毕恭毕敬,丝毫不为云沏的“气功”所动,而说完这话,他又立马像影子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概就是高阶人士俗称的——暗卫,还是没多少人能知道或者查到的那种。
“七哥!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皇祖母,皇祖母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林择。”
“老奴在。”
“你说这永寿殿的柱子需不需要加固?万一这家伙再多来几次狮吼,永寿殿塌了怎么办?”
“额,呵呵呵呵,这……”云漾的话都把林择逗乐了。
云沏霎时红了脸,“七哥,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说风凉话呢?他们都这样了,直接无视你这个正牌皇帝,自己在那边谈朝政谈得开心,把你当摆设了还成?这,这根本就是乱臣贼子的作风!”
云漾笑了笑,“总感觉这皇位要是给你坐了,现在展皇叔多半已经下狱了吧?”
“七哥,这玩笑可开不得!”
云漾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掩鼻浅笑,而林择也在一旁跟着憋笑。
这两个人的心思似乎一样,但是云沏不能理解为什么云漾可以如此忍气吞声,甚至面对他们的无视可以如此云淡风轻。
“十一,路丞相的招贤,进行得如何了?”
“哦,这个啊,还成吧,几个惊鸿录上有名的也都有来凑热闹,实际来说,我感觉没几个能真正有用的,虽说文武各参半,可是这种招贤的事儿,不办多几天,怎么会知道,有没有宝藏呢?”云沏双手摊开,满脸的无所谓。
云漾微勾唇角,“你不是向朕举荐了谁吗?”
“嗯?啊!你说东方瑶权吗?”云沏点了点头,“确实,东方瑶权的名声这两年都很大,他也从未被任何人拉拢过,自然可以为七哥你所用。”
“京城这两天,突然有了他的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也没出现啊,总感觉他应该不会出现在丞相府了,消息说他是去云游,多少贵族跑去六里都没法见到他,现在云游了,那就更找不到了。”
云漾的眼神里,透着好奇,“这个东方瑶权,朕,好想见见啊。”
瑶权忽然打了个喷嚏!
“公子您怎么了?”
她自己也奇怪,怎么好端端打喷嚏了?
“无妨,兴许是水土不服,帮我端杯茶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谷亦看铅华从瑶权的房间里走出来,有点奇怪,“你怎么了?着凉了?”
“没什么,不知道又是谁在背后说我。”
“哦,那你注意点,别惹是生非。”
“梓佑还不知道我到京城对不对?”
“这两天消息都探查得差不多了,你想让他知道也是可以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你一开始告诉他你要来京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住进丞相府吗?怎么来了又要拖延?”
瑶权看了一眼谷亦,摇了摇头,“没有摸清京城些许底细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呵呵,这两天进丞相府拜访的,依我看也没几个说得上好的,就算有几个惊鸿录上的,也不过是老人。”
“哦?”
“要我说,就该你出面,你东方瑶权的名字,那可不是盖的,你这人都没从客栈走出去,外边对你的流言就风风火火的,厉害。”
瑶权倒是无所谓这些,只是轻言,“去告诉越大都督,我到了。”
“嗯?怎么了?”
“你不是催我出现吗?那准备准备压轴了呗。”
“哦?打算怎么搞啊?”谷亦一下子来了兴致,满脸的坏笑。
瑶权也跟着他一起笑了笑,乍一看倒像是两个人在密谋些什么。
“梓佑不是明天回来吗?你去告诉他我人在京城了,但不想引起骚乱,让他把帖子托人送来客栈就好了,明天我自然会去见他。”
“哦~~”谷亦扶着下巴,“你厉害,明明就想去丞相府凑热闹,可是还硬生生弄成是丞相公子相邀的架势,行!我这就去给你办。”
谷亦出去的时候,铅华也进来了。
“铅华,你照顾好东家,我有些事情要做。”
“是。”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这间客栈也一直都是人来人往,生意火爆,大晚上了也是京城人士的夜生活时间,相当惬意。
瑶权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晚了也不睡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果不其然,一个威武高大的身影穿过人群,踏着急躁的步伐,敲开了瑶权的房门。
瑶权看了一眼门外,眸子微微一深,无奈呼了口气,也无奈勾起唇角,“铅华,贵客来了,去开个门,顺便去楼下叫几个菜,再拿酒来。”
铅华也有点奇怪,但还是把烛火点完了之后,躬身去把门打开。
打开的那一瞬间,铅华被来人的气势压倒,“大人,您就是我们公子的贵客吗?”
对面的大叔,仪表堂堂,强健有力的感觉,可是似乎有点急躁的感觉。
“是,我是,我就是啊,她人呢?”
铅华眨巴了下眼睛,这个大叔还蠢萌蠢萌的感觉,“我家公子在里面,您请进,奴婢这就去准备菜品。”铅华伸手示意他进去,而她也转身出来,把门顺势带上。
瑶权坐在里面,很是淡然,看到大叔进来,抬眸看了一眼,然后稍稍起身,就这么,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
大叔的眼神在颤抖,看到瑶权更是手脚也在抖,那眼神传递出来的,有无奈,有怜惜,更有悔恨,无穷无尽的感情一时间掺杂在一起,使得大叔连话都说不出口。
“瑶,瑶儿……”
瑶权浅笑,有些温柔,“越叔父,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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