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京一之会

京一楼。

夜晚，悄然而至。

瑶权对他们各自分头去办的事情，没怎么放在心上，闲情逸致之中还出来溜达了一番，转眼就到了京一楼。

这京一楼嘛，顾名思义，京城第一楼，好菜好酒四方来，天下各色厨娘在，这可是京城的金字招牌，心里没点数的达官显贵都不敢来消费的高级地儿，这地段，也是在全安平城最好的，就在皇城北门附近，直通北门进去，就是皇宫的御膳房。

瑶权惦记着这里，也是寻思着竟夕总是在自己耳边叨叨，所以就想来尝试一番，听闻此处消费甚高，她踏进这里前，就已经有了今日大出血的准备。

“客官？可是用膳？”

店小二穿的衣服都和寻常家的不太一样，看那布料的质地和色泽，还有统一程度，敢情京一楼还是个品牌馆，还有制服的。

他上下打量着瑶权，发现他也是高挑秀雅，飘飘谪仙，身着乳白衣衫，青丝木簪束起，一尘不染，身上竟然还有些许淡淡的清香，尤其是他那张到哪里都极为引人注目的脸蛋，让小二是眼前一亮。

“小二，好酒好菜，你尽管安排。”

深谙此人应该便是近日在京城名声大噪的东方瑶权，小二笑得比什么都要甜，“好嘞！客官上等贵宾，还请楼上就座！”

“多谢。”

但她不成想的是，上了三楼，在专享的阳台全景观光的上等位置，已经有人在坐了，定睛瞧去，还是个“熟人。”

“熟人”中的一个看见了她那抹谪仙白，便低头与另外一位“熟人”禀告，而这位“熟人”一听，便立刻抬起那灵动琉璃的双眸，与瑶权对视。

他的眸子里，传递给了瑶权惊喜和一丝欣喜，像是很欢迎她的到来，虽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不过是平淡一个对视，一个揖首，一个浅笑，却忽然在嘈杂的用餐之地，造就了一个和谐又有一丝旖旎温情的画面。

瑶权不解了一刻：为何？会是这个眼神？

“东方先生，我家主上请您移步尊驾，前往一叙。”顾其走过来，对着瑶权拱手，恭敬行礼。

瑶权淡淡一笑，“你家主上，可有好菜好酒伺候？”

顾其面不改色，只道，“自然是有。”他侧身摊开手，“先生请。”

就当做是他们盛情难却，何况瑶权也没有回绝的理由，总该不会自己在一边吃个自己，然后两人两桌弄一个尴尬的局面起来吧？

“昭临公子有礼。”

“东方先生请坐。”

两个人，按理来说是两个男人，一墨一白，相得映彰，瑶权衣袂谪仙，而云漾衣袍圣雅，还是两个姿色绝佳的当代美儿郎，坐在一起，倒是赏心悦目，还别有一番情调。

“公子为何独酌？”

云漾勾唇一笑，“既无知音，也无挚友，独酌？又有何妨？”

瑶权看了眼顾其，“看来护卫仅仅是护卫？”

云漾瞟了眼顾其，便笑道，“顾其，你先去和十一汇合，梳理一番。”

顾其拱手，严肃道，“诺！”

顾其退下，这偌大的金字一号包厢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用着一张很大的桌子在用膳。

瑶权自己主动倒了酒，淡淡抿了一口，“公子听到梓佑说的事情之后，是已经着手在查了吗？”

“是，不查，如何能解决这朝中的凋敝景象？”

“查得如何？”

“昭信那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明日早朝，定要那高家兄弟给个交代！”他慷慨激昂，似乎也胸有成竹。

瑶权表情淡然，只道，“高家掌吏部，吏部之上有佟国公，佟国公之上，有展王，展王再上，还有太皇太后，此事办了，也不过就是拔除了他们一个吏部桩子，其他的，依旧根深蒂固。”

云漾的眼神有些犀利，瑶权每次说出惊人的话，都无比的淡定和冷静，云漾知道她虽然表面云淡风轻的，像是一个过客在诉说朝中之事一般，但她绝对不止如此心计，她还深谙朝堂风云波澜，也绝对没有辜负她的惊鸿之名，她不过是在隐藏，但是那种，没有隐藏的隐藏。

“先生还有何高见？”

“东方这个，也不知道算不算高见，不过是把眼珠子亮些的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我看未必，先生是个绝顶聪慧之人，定有对策。”

瑶权浅笑，用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云漾，毫不闪躲，“公子竟如此信我？”

“虽说敌人需要时日铲除，但知音……”他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面对瑶权，“我觉得只需一瞬之间。”

瑶权点头回敬了他一杯，顿时有酣畅淋漓之感。

“高家兄弟做事，看着是为自己谋利，但实际上，多数的油水都是在他上面的人手里，最终获利的并非高家兄弟，这件案子，牵扯甚大，诸多官员都能名列在册，大大小小，但国公做事干净，向来不会留什么把柄，高家兄弟此次必败无疑，但他们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

云漾点头，“你说得不错，这些我都想过，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只要高家兄弟归案，依法查办然后撤官位，便能够稍微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公子放心，此事，定会在明日早朝，有个结果。”

看见瑶权的自信，云漾不觉挑眉，“先生何出此言？为何有如此自信？”

“因为，证据确凿。”

“证据？”云漾忽然想起，“我听闻东方先生遇刺，凶手却是被丞相移交的京兆衙门，难道先生指的是这个？”

“不错，公子果然是耳目两清之人。”

“那凶手，定是证人，京兆尹给的口供，也定是证词？”

瑶权浅笑道，“证人不错，证词，也不错，但只是证人之一，证词之一。”

云漾蹙眉。

“陛下在明日，肯定会看到，众臣为之一震的表情。”

她仍旧自信百般，云漾看着她，越发觉得她不止是漂亮到了极致，甚至还有他那所谓的满朝文武都没有的魄力，足以号令天下的魄力。

“明日，东方也会为陛下在朝堂上送去一个人，是我东方府中的人。”

“证人？”

“不错。”瑶权看着他，毫不闪躲眼神，“京兆尹那边，我想丞相大人应该已经处理妥当，只会让这件案子在朝堂上公开，让陛下自行裁夺，陛下只管依法办事，不必迁就堂上任何一位大臣，也不必迁就太皇太后。”

“为何不必迁就他们？”

瑶权的眼神变得犀利，他问这么多，既有肯定的意思，也有试探的意思，他自己心里明明什么都明白，却定要瑶权自己说个清楚给他听。

瑶权不过勾唇，道，“陛下肯定请示过太皇太后了，太皇太后允准，他才着手查案了，不是吗？”

云漾霎时变沉默了，他的行动，自认为没有向什么外人吐露，皇祖母那边，他说的不过是着手吏部业务，也没有别的意思在内，皇祖母都不一定知道，可是这个东方瑶权是怎么勘破的？

朕在他这里，莫不是没有秘密可言了？

“佟国公平常又不上朝，对这件事情他也肯定装聋作哑，陛下尽可放心的。”

又来了！

为何，又是这种，他说话不是和昭临说话，反而是在和云漾说话的感觉？

他们酒过三巡，瑶权意外的酒量很好，面色不过是微微荡起红晕，可是意识依旧清醒，她尝尽了京一楼的绝顶好菜，忍不住连连夸赞，还嚷嚷着要带着竟夕来享福一趟。

云漾没醉，他酒量更好，见瑶权也是爽快，不由得笑了笑。

可是瑶权凝脂一般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红晕，眉眼间又因为喝了酒而变得有些让人错觉的妩媚，窈窕身段，白衣谪仙，这叫人看在眼里，已然有一名醉酒佳人的错觉。

云漾霎时被她如此姿态吓住，睁大着自己闪着寒光的星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京一楼的酒，确实醇，京一楼的菜，也确实香，承蒙公子慷慨，东方才能品尝，这人间美味，不过如此了吧？”

她说这话的语气，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娇羞嫣语，像女子，又不像，她没有失态，神智还是清晰的，只是微醺之后，便开始变了一种感觉。

云漾的眉间，更加紧锁了，若是仔细看，他作为男子，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说是男生女相，可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东方瑶权，美得有些过分了。

云漾起身，缓缓挪步去她身旁，低头看着她，“先生醉了？”

“醉倒是谈不上，上瘾了倒是实在些。”瑶权起身，就和他咫尺之距。

平常站得远没发现，如今站一块一对比，才发现这云漾实在是人高马大啊，足足高了瑶权一个头，瑶权已经算是颀长身材的了，放在寻常男子堆里，那可是玉树临风，没想到这有多了一个勾谪，一样高了瑶权一个头？

云漾蹙眉看着她，这样看着，这东方先生未免娇小了些，而且，看起来瘦弱不经风的模样，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

仔细看下去，这家伙，竟还没有结喉？

云漾霎时内心一惊：莫不是……真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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