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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创作源泉

    尽管叶韶北在白文俊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跟白文俊分开后,叶韶北的心情却很沉重。

    因为白文俊实在太优秀了,无论是他的家庭背景,还是他的个人能力,都让叶韶北有种望而生畏的的感觉。

    经历过几年的摸滚爬打,叶韶北对自己的优势和不足都非常清楚,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跟白文俊相抗衡。

    在这场感情的较量中,自己最大的优势也是唯一的优势,便是颜欣喜欢自己,要是颜欣不喜欢自己,自己没有丝毫的胜算。

    “既然是这样,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吧!”想了想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酝酿,却迟迟未能完成的一幅画,他觉得是时候完成那副画了。

    1980年,尚在四川美院就读的罗中立发表了一副超级写实主义作品《父亲》,然后一举出名,这幅画饱含深情地刻画出了中国农民的典型形象,打动了无数中国心。

    事实上罗中立在画的父亲,是他在大巴山农村生活十年时所观察到的农民形象,罗中立开始画的是叼着旱烟,麻木、呆滞守粪的中年农民,之后又画了一位当巴山老赤卫队员的农民,最后才画成现在的《父亲》。

    罗中立之所以画《父亲》,是在大巴山农村生活的十年给了他很多触动,震动、同情、怜悯和感慨等诸多情绪,让罗中立想为大巴山的农民发出声音。

    要是说大巴山农村是罗中立的创作源泉,那么化龙村便是叶韶北的创作源泉。

    叶韶北在考上大学之前,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化龙村,他亲身经历了化龙村的愚昧落后,也目睹了化龙村的悲欢离合。

    化龙村给了叶韶北太多的悲恸,也给了叶韶北太多的感动,他一直想用一幅作品将化龙村展现出来,却不知道从何着手,所以一直在心中酝酿,这一酝酿,便是十几年。

    叶韶北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逃离化龙村,他觉得只有离开了化龙村,才能远离贫穷,才能看到希望。

    不仅仅叶韶北是这样想的,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是这么想的,村里的老年人也都是变着法子将自己的孩子往城里送,好像化龙村是不祥之地一般。

    随着年龄的一点点增大,叶韶北对化龙村的感情越来越深,每一次回村,对他来说都仿佛是一次心灵的洗涤和灵魂的救赎。

    叶韶北有时在田埂上一坐便是一整天,他喜欢盯着山里采药的人,或者地里干活的人发呆。

    叶韶北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在化龙村时,仿佛婴儿在母胎中一般,轻松、惬意、舒适,无论自己在化龙村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任何危险,在化龙村的自己仿佛九命猫一般,拥有无数条性命。

    叶韶北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化龙村遇到过好几次生命危险,每次都觉得自己小命要玩完,最后却化险为夷了。

    第一次遇到生命危险,那是一个夏日午后,十岁的叶韶北贪图凉快,一个人跳进了化龙村水库游泳,结果游到深水区时腿抽筋,直接沉了下去。

    当时在岸边洗衣服的很多妇女都以为叶韶北遇到水鬼了,张皇失措地大喊大叫,是老支书二话不说一个扑腾跳进水中,将叶韶北从水中捞了出来,救了他一名,结果老支书因为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第二次遇到生命危险,是叶韶北在木皮槽的山上爬树掏鸟窝,十三岁的叶韶北结果粗心大意踩断了树枝,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小腿骨头摔得粉碎骨折。

    是一个老中医及时地帮忙叶韶北止血化瘀,敷上草药,将叶韶北从山上背了下来,而在那之前,叶韶北一直以恶作剧这个哑巴老中医为乐。

    第三次遇到生命危险,是叶韶北读高中时,因为沉溺于小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得知叶韶北的成绩后,父亲叶文德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默默地带着叶韶北到林场打工,负责将林场已经处理好的木头从山上搬到山下,按照重量计算报酬。

    将一根跟自己体重相当的木头从山上搬到山下,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因为山路蜿蜒曲折,悬崖陡峭,木头却是又长又直,很多时候一不小心便会撞到岩壁,或者被藤条挂住。

    叶韶北搬到第三天时,两条腿已经开始打摆子,两只肩膀也磨出了血泡,然而叶文德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的迹象,依旧让叶韶北跟着他一起搬木头。

    结果叶韶北在搬运一根木头时,因为走神,脚下一个趔趄,直接从山上沿着石阶滚下去,他自己被吓得鬼哭狼嚎,叶文德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

    幸运的是,叶韶北前面的拐弯处,邻村的白老赖正扛着一根木头往下走,关键时刻对方将手中木头一扔,硬生生地拽住了叶韶北往悬崖下飞速下坠的身体,让叶韶北捡回一条性命。

    从来没有读过书的父亲只跟叶韶北说了一句话:我能力有限,最多只能供你读完高中,你能否考上大学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考不上大学,只能像我们一样贱命一条,依靠苦力讨生活。

    回到学校后,叶韶北将所有的小说扔到了一边,全身心地投入了学习,最后终于考上了美院,并且依靠国家的助学贷款完成了大学四年的学业,摆脱了祖辈窝在大山深处的命运。

    叶韶北在化龙村的记忆实在太多,酸甜苦辣,百味陈杂,以至于叶韶北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颜色来渲染和表达化龙村。

    这些年来,叶韶北做过很多次尝试,他画过老支书、画过老中医、也画过白老赖和父亲……

    但是,叶韶北总觉得仅仅画人物画,颜色太过单一,没有办法更好地呈现化龙村。

    叶韶北也画过木皮槽、化龙村水库,以及丹石寨门的风景,这些原生态的风景是很美,但是少了人,叶韶北又感觉缺乏神韵。

    拿着画笔站踯躅半天后,叶韶北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梦呓道:“是我的画工不到家,还是我对化龙村的了解不够深入?”

    “《父亲》这幅画,画的并非具体的人物形象,或许化龙村的话,也可以借鉴《父亲》这幅画,将化龙村的元素提炼出来,将我对化龙村的认知抽象化。”

    叶韶北越想眼睛越亮,手中的画笔也握得越紧。

    在国家推进村村通工程之前,农村的交通条件实在太差了,化龙村更是如此,只有一条泥泞小路通往山外。

    晴天还好,到了下雨天,化龙村的人基本上没法出门,可是化龙村的人穷啊,让他们出力没问题,让他们出钱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所以修一条通往外面的公路成了全村人的心结。

    以至于当国家开始在化龙村修路时,几乎所有的村民都从家中涌了出来看热闹,村里的人是没钱,可是村里的人有力气,有热情。

    好不容易盼来了修路的希望,化龙村的村民仿佛打了鸡血似的,所有人都被拧成了一股绳。

    施工队的人在铺设路基时,原本只有三米五的宽度,愣是被村民们拓宽到了七米,施工队的人说要是这样的话预算会严重超支,而且工期也会无限延长,村民们一面给在外打工的青壮年打电话,一边自发地凑份子钱。

    原本只有八个人的施工队伍,在化龙村的青壮年大部分从外地回来后,施工队伍人数达到了三十几人的规模;超出预算之外的费用,也被村民们你三百我五百的,短短半个月之内全部凑齐,哪怕家中再穷的,也会卖掉两只老母鸡,凑够修路的份子钱。

    老人、妇女和小孩没法施工,他们却源源不断地给施工队伍提供后勤保障,煲鸡汤、玉米粑粑、绿豆粥、西瓜,凡是村民们家中能够拿得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个吝啬的。

    修路期间,哪怕仅仅是泥土飞扬的路基,都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将所有村民的目光吸引到它的身上。

    村民们只需要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大家修路,便会心满意足,要是能够搭一把手,或者帮忙搬动两块石头,栽下一两颗绿植,足以让他们乐上好几天。

    当叶韶北的脑海中突然间涌现出村民们齐心协力修路的画面后,叶韶北心中豁然开朗,他将以前的构思扔到一边,然后挥毫拔墨、行云流水般将脑海中的画面落到了纸上。

    叶韶北这一画,便是整整三天三夜,吃喝睡全部都在工作室中,没有跨出工作室的门半步。

    因为项目组的工作暂时性告一段落,项目组的二十几个专家,大部分都回家处理私人事情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留守工作室,趁着难得的闲暇机会,相互交流,共同研究,提升自己的能力。

    工作室的几个人刚开始还没注意到叶韶北的异常,只是觉得叶韶北一个小年轻,不趁着闲暇时间出去谈恋爱实在太可惜了,不过当他们看到叶韶北的作品一点点成型时,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看向叶韶北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小叶这幅画的选题很有意义啊!”

    “这群人被小叶给画活了,你们看到那个嘴中叼着烟斗的老头没,那眼睛太有神了,仿佛一汪深潭。”

    “不,我觉得还是那个弓腰搬石头的中年汉子最传神,眼中散发出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可是他那身材,以及白净的面孔,又像是一个文弱书生,霸气和柔弱两种复杂的气质居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也不显得突兀和茅盾,反而异样的协调。”

    ……

    叶韶北放下手中的画笔时,看到紧紧凑在自己面前的几张老脸,他被吓了一大跳。

    “颜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程教授、王教授,你们怎么都这副眼神看着我?”叶韶北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虚地问道。

    一句话说完,叶韶北发现自己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颜江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叶韶北,又顺手拉了一条凳子过来,让叶韶北坐下后,这才朗声道:“韶北,你这画的是化龙村吧,那个老头是村支书?搬石头的中年是你大舅柏建国?”

    叶韶北接过程教授递过来的一杯白开水,咕噜噜地喝了几口,这才点头道:“颜叔厉害,我这画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仅仅勾勒出一个轮廓,你居然也能够认得出具体人物。”

    “没想到韶北你除了在设计领域造诣很深,画画也是如此出类拔萃,我算是捡到了一个宝啊,要是这幅画完成,我敢肯定它会在全国引起轰动,不一定会比罗校长的《父亲》差。”颜江行由衷地感慨道。

    “颜叔这是要捧杀我啊,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敢跟罗校长比?”叶韶北闻言,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韶北,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罗校长那副画虽然很传神,但是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代出来的作品,很难呈现出更多的内容。但是你这幅画的内容就丰富多了,不仅仅展现了党的十八大以来农村的变化,也展现了新时代农民坚韧不拔的形象。”颜江行沉声道。

    “韶北,你这幅画我很喜欢,回头我跟庞校长说一下,将你这副作品加入学校今年的美术展,另外,我帮你将这幅画推荐到《美术》杂志,我觉得它极有可能会成为《美术》杂志下一期的封面。”程教授兴奋地说道。

    “老程,你这是想跟我抢学生么?”看到程教授如此重视叶韶北,甚至不惜动用私人资源帮忙叶韶北推广画作,一旁的王教授急了,“韶北,你还没跟我们说这副作品的名字呢,而且这副作品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等你润色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联名推荐,争取让你的这副作品出现在明年的中国青年美展中!”

    颜江行、程教授跟王教授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激动,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叶韶北这个当事人反而迟迟找不到发言的机会。

    见大家终于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了,叶韶北这才朗声道:“我想将这副作品命名为《希望之路》,或者《生命之路》,不知道两位院长和师兄有什么意见。”

    “韶北,我有一点不成熟的意见,我们不妨将这副作品直接命名为《路》,至于它是生命之路,还是希望之路,或者人生之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你觉得如何?”程教授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老程这个建议好,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程教授的建议。”

    程教授的话刚落音,王教授跟颜江行异口同声地说道,便是叶韶北也从心底认可了程教授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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