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勇敢

“你没有错！”

听到他的话，少年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光，他惊喜地问道：“真的？苏叔叔您真的觉得我没有错。”

“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好！“苏嘉言坚定地说道，“你看到同学被欺负，你能够勇敢地站出来，说明你的心里充满了正义感；虽然对方是个连老师都惹不起的同学，可你没有惧怕，这说明你勇敢，不畏强暴。王磊，我为你感到骄傲！”

“可您……您还是让我……让我跟他道歉！”

看来道歉这件事让王磊觉得很是委屈。

“王磊，鲍飞的行为确实可恶，也确实该打，他欺负弱小，侮辱同学，这些都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你向他扬起了拳头，你做了你这个年龄段都会做的事情。但是，今天，苏叔叔是想让你明白，一个人真正有力量的行为并不是随便扬起拳手，而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拳头。当你有一天，控制住了自己的拳头，那你才是真正的强者。”

“苏叔叔，您的意思是让我跟其他同学一样，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换一种方式而已。王磊，你回去好好想一下，怎么才能既保护了自己，又惩罚了坏人，当你找到答案的时候，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临行前，苏嘉言拍了拍他的后背，“今天的事不要有压力，你做得很好！苏叔叔支持你！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听到他的话，王磊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松动了些。

“苏叔叔，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瞧不起我们，我们只不过是贫穷一些，可我们品格高尚，内心善良。而鲍飞他们只不过比我们富有一些，为什么就可以随意践踏我们。连老师都要偏袒他们有钱人，这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

“是不公平，贫和富只代表每个人的生活状态，比贫富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格，从这方面来说，你比他们都富有，因为你善良、正义、勇敢、坦荡！王磊，你是个好孩子！”

听到苏嘉言的话，少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回去的路上，苏嘉言想了很多，依王磊的年纪，让他接受现在这种不公平的状况，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了。

富人为所欲为，穷人寸步难行，这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跟韩梦聊起此事。

韩梦放下筷子，默默叹了口气，“难为王磊那孩子了。”

“希望这件事对他没有造成打击。”

“但愿吧。”韩梦望着苏嘉言，说道，“嘉言，你不知道，穷，会让人变得异常敏感和自卑。”

韩梦想到自己，她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她从小到大都非常自卑，贫穷好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烙印，她甩不掉，挣不脱。

后来，因为被养父母收养，知道她过去的人并不多，尽管没人嘲笑过她，可她依旧自卑，不论何事，从不会与人争。

她可以感受到王磊的愤慨和意难平，贫穷不是他们的错，为什么会有人把它当作可以嘲笑他们的武器？

这世界对他们太过于残酷。

“等有时间我再和他好好谈谈，说句实话，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韩梦点点头，“希望这世界能多一份善意。”

愿这世界多一份平和，愿善良的人最终会被温柔以待。

外面气温越来越低的时候，大棚里的西葫芦却开花了，黄色的花蕊在冬日里越显娇艳，第一朵花开的时候，吴为国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李主任面前。

“李叔，开了，开了，真的开花了，竟然真的开花了。”

李主任想到自己，见到第一朵花的时候，也是如此激动的心情。

吴为国激动地眼泛泪花，“李叔，不管以后，我们能不能挣到钱，我觉得我们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在这大冬天里，我们居然种出了菜，今天它还开了花，以后它还会结出果实，想想我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我们做到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是的，你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们没有知识，对蔬菜大棚一无所知，这样一步步摸索着走到现在，居然……居然成功了。”说到后来，他语气有些哽咽。

“为国，现在说成功还为时尚早，后期工作更加艰巨，我们还要进行人工授粉，提高座瓜率，防止疾病等等，每一步都不能马虎。”

“我明白，李叔，我只是有点太激动了。”

“等它结出果实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庆功，我相信那一日指日可待。”

“好，等着庆功的日子。”

西葫芦花陆续开放，他们更加忙碌了，天天蹲在棚里进行人工授粉，为了提高座瓜率，还得浸花，防止落花落果，喷施调控剂，进行药物调控以防徒长，在西葫芦结果之前，还要打掉多余侧枝。

每日监测棚内温度和湿度，及时通风换气，揭铺盖铺……大棚就是他们第二个家，他们吃住都在里面，守望着棚里的那些西葫芦。

冬天正式来临的时候，他们终于等到了第一个葫芦，虽只有拇指般大小，但足以让他们欢呼雀跃。

他们奔走相告，恨不得让全村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吴为国逢人便说：“大叔（婶），结果了，结果了，长出西葫芦了，我种出葫芦来了。”

“大叔（婶），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葫芦吧！真的长出来了！”

村民们感染了他的兴奋，真的随他去棚里看一看。

“你们年轻人可真了不起，这大冬天的居然种出菜来了。”

“大叔（婶），你们也可以，等明年你们也来种，这个就是费点力气，其实并不难。”

“好好好，明年我们也试试，我们就不怕费力气。”

西葫芦有一个特点，是座瓜早，瓜码密，为了不影响中后期产量，原则上植株在十叶前不留瓜。并且留瓜前要培养植株达到茎粗、节短、叶大、叶厚、又壮又旺的标准。

李主任挨个大棚检查，凡是植株不符合要求的，结的瓜都要去掉。

这可把这些农户心疼坏了，“李主任，这好不容易结了果，又把他们除掉，可真让人心疼。”

“莫心疼，莫心疼，除掉这些，是为了让它以后结出更多的葫芦来。”李主任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们。

“好，李主任，我们都听您的。”

“放心吧！等过了这一阵，植株长大了，结出的葫芦多得让你们摘都摘不完。”

李主任忙着指导他们种葫芦的同时，苏嘉言正忙着帮他们找销路。

西葫芦已经种出来了，他们要卖到哪里去，怎么卖？能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这都是大问题。

苏嘉言亲自跑了一趟邻市，要了蔬菜批发商家的联系方式，跟他们接触了一圈，最终谈妥了，他们答应等西葫芦大量上市的时候，菜贩子们会亲自跑北山村来收货。

这样节约了农户们的时间，让他们可以专心搞种植。

第一批瓜长出来的时候，商家开着大大的货车来收货，苏嘉言亲自跟他们谈的价钱。

为了让农户们早日回本，苏嘉言跟商家力争了半天，一分钱也没妥协，以较高的价钱卖出了他们种的第一批葫芦。

吴为国拿着手里那撂沉甸甸的钞票，五味杂陈。

李主任正站在他身边，打趣道：“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傻了？”

“李叔，刚才我悄悄算了算，以这样的速度，不消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回本了，以后挣的钱就是我们的纯利润了。”

现在西葫芦刚刚上市，价钱卖得比较高，但产量低，过了春节，天气回暖的时候，西葫芦的价格相应地就会下降，但那时产量比较高。所以，怎么算，他们都有钱赚，只要他们好好管理，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叔，照这样的速度，我很快就成万元户了。”

“瞧你这点出息，不消几年，岂止是万元户，挣的钱让你数都数不过来。”

“这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要步入小康了。”

“对呀！你小子只管好好干吧！”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今天一天的收入，快要赶上他们种一季小麦的收入了，这段时间的辛苦、忐忑终于有了回报。

苏嘉言今天也特别高兴，他总算是没有辜负大家伙对他的信任，把这件事做成了。

晚上见到韩梦，他笑着问她：“西西姐，这样的日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喝点酒？”

韩梦也笑笑说道，“应该喝点，我去炒几个小菜。”

油炸花生米、炒笨鸡蛋、醋溜白菜、当然还少不了一盘清炒西葫芦，不一会儿，就被韩梦一一端上了桌。

苏嘉言望着桌子上色泽诱人的菜品，脱口说道：“西西姐，不知以后谁有福气娶了你。”

韩梦笑笑没言语。

既然说到这儿了，苏嘉言又问她：“西西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帮你留意一下。”

“嘉言，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西西姐，你也不小了，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来北山村已经有一年了，西西姐，我觉得这里不太适合你，你应该走出去。”

苏嘉言知道韩梦在这里过得并不幸福，来了这么久，她从来没去看过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每次走到墓地或以前的家，她都会脸色苍白，手脚冰冷，进而浑身颤抖。

想必她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苏嘉言希望她却外面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把自己拘泥在这里。

“嘉言，这里是我的家。”

韩梦一生飘荡，自从奶奶去世后，她是没有家的人，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她的异乡，虽然北山村留给她的都是痛苦的回忆，可她只有在这里，心中才会产生归属感。

苏嘉言没再劝她，也许她需要的是时间。

“嘉言，倒是你，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韩梦问他。

苏嘉言呷了一口酒，“西西姐，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

“嘉言，你看，你已经为村子里做成了好几件事了，开发万花山、盖农家乐、种蔬菜大棚……村子正在慢慢步入正轨，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可你不能把自己的人生都搭在这里。”

“西西姐，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但肯定不是现在。所有的工作都才刚刚开始，万花山还需要进一步开发以吸引更多的游客；下一步，我还想改几间民宿；明年，我计划让全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户进行蔬菜大棚种植，实现全村全面脱贫；学校我也想重新改建，为孩子们建图书室，篮球场等等……总之，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

“嘉言，一样一样慢慢来，我支持你。”

“谢谢西西姐。”

“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劝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了踏踏走路的声音，苏嘉言喊道：“是谁？”

王磊推开门进来，“苏叔叔，原来你在这里。”

“王磊，你怎么回来了？”两人齐声问他。

“元旦学校放了三天假，我就回来了。”

韩梦给他盛了碗米饭，递给他一双筷子，“先洗手吃饭。”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苏嘉言埋怨道，从镇上下了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得了吧，苏叔叔，你骑那小电驴载着我，还不如我自己跑得快呢。”

“这是开始嫌弃我了？”

“没有，是心疼你的小电驴。”

三人哈哈笑起来。

看王磊还有心情开玩笑，想必已经从前些日子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可苏嘉言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地问他：“最近在学校里好吗？”

王磊扒拉了两口米饭，“挺好的。”

“跟同学相处的还愉快吗？”

王磊放下筷子，望着苏嘉言，“苏叔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不可以先让我吃了饭再问，我可是饿坏了。”

“你这小子！”苏嘉言摇头失笑，“好，赶紧吃饭吧！”

韩梦夹了菜放到他碗里，问他，“要不要我去加个菜？”

王磊抬起脸冲韩梦笑笑，“韩老师，我先凑合着吃点，等明天你再给我做好吃的。”

闻言，苏嘉言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了。”

韩梦却答应着，“你想吃什么，早点告诉我，我明天帮你做。”

“谢谢韩老师。”

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很快，一碗米饭就见了底，桌子上的菜也被他风卷残云般送进了自己肚子里。

三人吃过饭，一起坐在房间里聊天。

“苏叔叔，你们的蔬菜大棚种植搞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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