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美满

听到他的话，李主任气不打一处来，“地没修，豆粕也没买，我看你这大棚是不想种了。”

“我就种，您能怎么着吧？我就纳了闷了，地是我的，大棚也是我的，我愿意咋种就咋种，关你们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得听你们的？”

“你愿意种你就种，没有我的合格卡，村子里是不会分给你摊位的，到时看你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李二狗伸手去夺他手里的卡，“给我一张。”

“不行。”李主任死死地护住手里的卡。

李二狗抢不到，气急败坏，一把把李主任推倒了。

李主任的脑袋正好磕在大棚的框架上，登时出了血。

许是李二狗也没料到会这样，一时傻了。

幸亏吴为国从这里经过，听到了两人的吵闹声，进来看到这一幕，赶紧背起李主任送到了医院，临行前，不忘指着李二狗的鼻子骂道：“你小子等着，苏书记他们就是对你太好了，你就是欠揍，等我回来找你算账。”

好在李主任的伤口并不深，医生给缝了几针，就让他出院了。

晚上，李二狗蹲在自家炕上喝闷酒，他还年幼的时候父母就相继去世，是爷爷奶奶把他拉扯大的，前几年，奶奶也生病去世，如今只剩他和爷爷相依为命。

李爷爷七十多岁的高龄，身体倒还算硬朗，时常帮他做一些活计，今儿个爷孙俩坐在一起。

李爷爷问孙子：“二娃儿，下午我听他们说，你把李主任打了。”

李二狗啜了一口唾沫，“爷爷，您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推了他一把，那老东西年纪大了，自己摔倒了。”

听到他的话，李爷爷气的当头给了他一记，“你这臭小子，说得什么话？前两年，你在外面打工，李主任和苏书记可没少帮我们，做人可不能不讲良心哪！”

李爷爷叹了口气，他这孙子自小被他们惯坏了，做事张扬跋扈，不计后果，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了，要不然，指不定他会闯出什么祸来。

“行了，爷爷，这话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

“二娃，这种大棚你可不能胡来，我们种出来的菜是给人吃的，人吃的东西可不能马虎。以后呀，你什么事都得听李主任和苏书记的，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乱来，我可不跟你客气。你再这样瞎胡闹下去，我死了都没脸见你爹妈。”

“爷爷，我可是你的孙子，你不向着我，怎么向着外人。”

“你……”

李爷爷看他一幅不屑一顾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寻思去外面透透气。谁知不知起急了还是什么原因，一头栽到了炕下。

李二狗这下急了，背起爷爷就往外冲，出去正好遇见吴为国，现在他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矛盾，喊道：“吴大哥，吴大哥，麻烦你送我爷爷去医院。”

“李爷爷，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咋回事，忽然就晕倒了。”

吴为国忙跑回家把车开了过来，一刻也不敢耽误，往医院开去。

镇里的医院没敢收，两人又赶紧去了县医院。

县医院诊断为脑出血，即刻动手术。

听到医生的话，李二狗“呜呜”地哭了起来，“爷爷，爷爷，你可不要出事呀！”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吴为国斥道，“赶紧去把住院手续办了。”

李二狗这才擦了把眼泪跑走了。

没多久，又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哥，医生让交五万块钱的押金，可是……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呀？你……你可不可以先借我，我……我以后保证还给你。”

“你在这守着，我去帮你交。”

“谢谢哥，谢谢！”

经过长达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李爷爷总算是救回了一条命，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从手术室里出来，李爷爷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李二狗蹲在监护室门外，不停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不该和他顶嘴的，如果不是我和他顶嘴，他也不会气得要出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吴为国蹲到他身边，安慰他：“这个时候，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先好好照顾爷爷。”

“哥，谢谢你！你放心，我欠你的钱，一定会想办法还上。”

“钱的事以后再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第二天大清早，苏嘉言就过来了，来了后递给李二狗一个信封，“如果不够的话，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谢谢！苏书记，太感谢了！”

李二狗蹲在地上，苏嘉言站在他面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苏嘉言的鞋子，一双橡胶底早已磨平的布鞋子，原本绿色的鞋面已呈白色。

再往上看，裤腿上满上泥巴，原本黑色的裤子因为长时间的清洗，早已泛出斑驳的灰色。

他的脸更是不像三十岁的小伙子，清瘦得可怜，鬓角已染上了丝丝白霜，在北山村的这五年，他已跟这里的农民并无二致。

李二狗想到以前对他的那些误解，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混帐。

李爷爷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半个月才总算是醒过来了，人虽醒了，但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全身不能动弹，生活不能自理，以后，只能躺在床上。

苏嘉言和李二狗把他从医院里接回来后，就直接安排他住进了老年活动中心。

因为李爷爷生病，李二狗欠了一屁股债，苏嘉言告诉他，可以暂时先减免李爷爷在老年活动中心的费用，以后等他有钱了再补上。

李二狗自是感激涕零，至此，他才幡然醒悟，并决定痛改前非，努力种植大棚，希望可以早日还上债务。

苏嘉言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可他从不敢去看韩梦，在他心底里认为，只要不去看那块冰冷的墓碑，他就可以当作她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活着。

季璇依旧在村小学任教，两人偶尔碰面，彼此之间从不会谈论韩梦。

因为偶尔要为老人垫付医药费，老年活动中心依旧资金紧张，苏嘉言经常拆东墙补西墙，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就去贷款。

贷款总归是需要还的，这日，镇信用社的两名员工又到村子里找苏嘉言，“苏书记，你这月的利息还没还上呢！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给你一个不良信誉，以后对你的生活可是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一定想办法尽快还上。”

“苏书记，按说你们村子不应该这么穷呀！你看，外面种了那么多的大棚，每天卖出去那么多菜，怎么可能没钱呢？”

“钱是农民兄弟们的，不是村子的。”

“我说苏书记，你也不能这么死脑筋，你看……”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苏嘉言打断了他们的话。

两人有些不悦，从大队部出来，其中一个说：“这苏嘉言装什么清高，还真以为自己是于谦呢，两袖清风。”

“谁不说呢！我们当初就不应该放贷给他，这钱还不上，我们这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唉……”

两人摇摇头，往村子外走去。

李二狗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若有所思。

翌日早上，照常是商贩来收菜的日子，李二狗推着满满一车西葫芦去了村子里的摊位。

李主任早就候到那里了，见到他，照常向他伸出手。

以前的他，总是非常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甩到李主任面前。

而今天，他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递到李主任手里，“李叔，给您！”

许是习惯了他以前骄横跋扈的态度，李主任有些不适应，找出五块钱还给他，“找你的零。”

“不要了。”

“那怎么行，苏书记规定收五块就收五块。”

李二狗跟没听见似的，放下车子，自己站到了石条上，扯开嗓子喊道：“老少爷们们，麻烦大家听我说几句。”

大家都在忙着跟商贩讨价还价，没人听他的。

李二狗从商贩手里夺过一个喇叭，又喊了一遍：“大家伙先停下手中的活，听我说几句。”

众人狐疑地望着他，不知他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李二狗清了清嗓子，“各位叔叔阿姨、大伯大婶、哥哥嫂子们，以前的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误，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向大家道歉。今天，有件事想跟大家商议，你们也知道，苏书记在村子里盖了老年活动中心，把没人照顾的生病的老人全都收了进去，像郑老爷子，王大爷，我爷爷等等……他帮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让我们可以全身心地种大棚，卖菜挣钱，如今，我们大家的腰包都鼓起来了，这都是苏书记的功劳。可维持老年活动中心的正常运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工费，生活费，护理费，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心里明白，我们交的那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今天，我提议，我们每天多交一点摊位费，十块怎么样？

谁家都有老人，谁都有老的那一天，这钱不是为别人，是为我们自己花的，你们说对不对？”

听到他的话，大家纷纷附和道：“对，二娃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让老年活动中心维持不下去，这可是我们全村人的大事，我们都应该出一分力。”

郑有力推了儿子郑鹏一把，“你看人家李二狗都懂事了，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以后，我要是再听见你对苏书记有什么不满，我非拧下你的脑袋不可。”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呶，交给李主任去。”

看到郑鹏交钱，其他人也纷纷掏出钱交给了李主任。

李主任提着比往常明显多了好几倍的钱交到苏嘉言手里，然后跟他讲述了早上发生的一幕。

苏嘉言笑笑道：“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李主任，这钱我们不能收，乡亲们挣分钱不容易。”

李主任把钱塞到苏嘉言怀里，“嘉言，你就收着吧！先想办法把贷款还上。”

“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时光匆匆，不论好的坏的全部带走，不留一丝回想。这几年，北山村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全都盖起了两层小洋楼，房间各种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村子里的大棚几乎全都采用了现代化设备，每个大棚都安装了自动卷帘机，并且北山村的有机蔬菜越来越有名，经常有人来提前订购，时常供不应求。

这其间，郑鹏和李二狗他们几个年轻人全都结婚生子，收起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踏踏实实地过起了日子，每家都买了小轿车。

季璇在这儿待了两年后，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离开了北山村，村小学的老师来来往往，这两年，苏嘉言又为学校盖了微机室、篮球场等，提高了老师的待遇，所以，有许多大学生愿意到他们这儿来。

小学三年级之后要开设英语课，苏嘉言想着为孩子们请一名外教，招聘启示发到了网上，苏嘉言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谁知，竟真的招到了一位名字叫迈克的英国人。

据迈克所说，他纯粹是被万花山吸引来的，在这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迈克来到村子时，正值春季，苏嘉言带他去爬万花山，一路上，这个英国人不停地赞叹着：“美，真的是太美了，fairylandonearth！”

“言，怪不得你舍不得离开这里，这儿真的是太美了。”

迈克用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汉语词汇描绘着万花山的美景，一路不停地感叹着。

万花山万亩野生杜鹃竞相开放，诧紫嫣红，美不胜收，山上树木葱绿，溪水潺潺，若不是亲眼所见，这美景只应是天上有，人间无。

迈克蹲在杜鹃花丛中，流连忘返，手里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着。

正是旅游旺季，万花山上游客非常多，大家在山上赏花，拍照，玩累了，大家三三两两地蹲在树下、小溪边纳凉、休息、聊天。

苏嘉言站在山上，望着山顶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他想到自己当初立下的雄心壮志，如今，万花山不仅吸引了从全国各地来的游客，连许多外国游客都慕名而来。

这一路走来，有得有失，诸多心酸与无奈交织在一起，他的青春岁月全都奉献在了这里。

年少的他满怀豪情壮志，披荆斩棘，一路高歌，这过程，也曾走过很多弯路，也曾懊悔自责过，所幸，走到现在，当初的目标已全部实现。

站在这里的他，过去的一切，如同一场黑白胶片电影，一帧帧的画面不停地在他的面前闪过。

年幼的西西，破败的房屋，撕裂的哭声，瓢泼的大雨，苟延残喘的老人。

低矮的房屋，泥泞的山路，荒凉的万花山，彻骨的冬天。

清贫的日子，生病的壮年，卑微的老人，孤冷的少年，悲凉的一生。

过去如同一阵清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而如今，

宽敞明亮的房屋，豪华的村小学，温馨的老年活动中心。

明亮的笑声，挺直的腰杆，烂漫的孩童，鼓鼓的腰包。

宽阔的马路，团圆的冬天，畅销的有机蔬菜。

一切圆满美满。

而此时的苏嘉言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个最有资格与他分享喜悦的人先行离开了，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稍稍释然了，他想到西西姐清冷的面容，时常凄凉的神色，也许，活着，于她，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这人世间，给了她太多的悲苦，她揣在心里，背在身上，放不下，逃不开，如同枷锁一般桎梏着她。

离开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只希望，此后，北山村再无西西。

想到这里，苏嘉言的心脏狠狠地痛了一下，他站在那里，任它痛着，这痛提醒着他，他走的这条路虽坎坷不平，却是一条光明的、正确的道路。

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像北山村一样的地方，那里也有许许多多像西西一样的孩子，他们一生穷苦，处于社会的底层，吃饱穿暖于他们已是奢望。

近日，苏嘉言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想呼吁更多的人去帮助他们，帮他们摆脱贫困，迎向光明。

穷不该是烙在他们身上一辈子的印记，更不该成为他们一辈子卑微的源头。每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是无法选择的，但是却是可以改变的。

命运算什么？苏嘉言站在万花山顶上，胸中满是豪情壮志，他要做一束光，照亮他人，予人温暖，改写命运。

临市有一座村子，距北山村两百里路程，因交通闭塞，导致非常落后，村子里的人家，家里唯一的电器不过是一盏电灯，还时常舍不得开。

苏嘉言知道那里，是因为前段时间，他去参加全省的一个精准扶贫大会，偶然听临市的市长提起来的。

苏嘉言跟市长要了那个村子的资料，发现它的现状和以前的北山村差不多。

人口少，村子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靠种庄稼，村子还停留在农耕时代，没有现代化的工具，种庄稼、收庄稼，全靠老天爷，收成好的年景，还能勉强解决温饱，收成不好的时候，全家人都要饿肚子。

村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东屏村。

回来后，苏嘉言就跟东屏村的书记取得了联系，书记姓韩，是土生土长的东屏村人，已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人朴实勤恳，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也不过是跟老天爷抢饭吃。

苏嘉言在电话里表示：他们可以无偿为东屏村的村民提供种植大棚蔬菜的技术，也可以为他们进行现场指导，如果村民们没有投入资金，那么，他们北山村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韩书记自是感恩戴德，这明摆着对他们东屏村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他又岂有不应允的道理。

近年，因为日夜操劳，李主任的身体每况愈下，苏嘉言不忍心再麻烦他，遂找来了吴为国几个比较有种植经验的年轻人。

吴为国他们坐在大队办公室里，问道：“苏书记，找我们来有何贵干？”

苏嘉言发给他们一叠关于东屏村的资料，照片上的东屏村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满是泥泞的土路，衣着褴褛的老人，满身灰尘的孩童……

吴为国忍不住问道：“苏书记，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名叫东屏村的贫困村，这画面你们有没有觉得眼熟？像不像我们以前的北山村？”

一个叫李东富的年轻人说道：“还别说，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我们北山村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在苏书记的带领下，我们早已脱贫致富，今时不同往日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对呀！这都多亏了苏书记，才让我们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苏嘉言望着眼前这群年轻人，沉吟片刻，开口道：“今天我找大家伙来，是有事要拜托你们！”

“苏书记，有事您说话，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对，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

“是这样的！”苏嘉言环视一圈，“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东屏村是一个非常落后贫困的村子，我心中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不可以帮助它，帮它脱贫致富，这需要在座的各位的支持。不知你们乐不乐意？”

吴为国首先表了态，“乐意，当然乐意，我们自己富裕了，也不能忘记其他人。以前，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也就罢了，既然现在我们有能力了，扶危济困，乐善好施，这是我们的本分。”

“对，我们现在的好日子，都是苏书记给我们带来的，正是因为您心中有大爱，为了我们，甘心窝在这山沟沟里，我们应该学习您这种精神。”

“苏书记，我们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帮我们就怎么帮，我们都吃过穷的苦，可不能让更多的人像我们一样受苦了，尤其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希望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苏嘉言望着眼前这群热血的青年，只觉得心潮澎湃。

这条路，他并不孤单，他本一腔孤勇，奋勇向前，如今，他才发现，他有很多同伴，他们如他一般热情纯粹，心怀他人，良善热忱。

他们不愧是北山村的青年。

可有些事情说出来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苏嘉言接着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想把我们的蔬菜大棚种植技术传授给他们，我提前考察过，他们那里土地肥沃，应该非常适合种植蔬菜，这需要你们今年冬天长驻在那里，对他们进行面对面的技术指导。也就意味着，今年，你们自己家的大棚就顾不上了，这样以来，你们自然就会少一份收入。大家先不要急着表态，这件事你们最好还是回去跟家人们商量商量，我只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并不强求。”

先开口的还是吴为国，“苏书记，现在我种了三个大棚，全都采用了现代化的设备，可以腾出劳力，我去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如果实在不行，今年我可以少种一个大棚，我报名参加。”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苏书记，我也报名，大不了我们今年不种了。”

“对，少挣一份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事情格外顺利，找来的十个年轻人没有一个拒绝的，全都报名参加。

晚上，苏嘉言跟李主任说起此事，李主任不无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像他们这样愿意无私地帮助别人的，可真是不多见了。嘉言，这都多亏了你呀，是你给他们带了个好头。”

“李主任，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这归功于我们北山村淳朴的民风，还有你们老一辈人传下的与人为善的家风。”

李主任“哈哈”笑着，“我们北山村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两人正聊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嘉言说道：“请进！”

进来的是李二狗，见到他们，说道：“苏书记，李主任，正好你们两人都在，我有事要和你们谈。”

苏嘉言和李主任面面相觑，不知这小子忽然所为何事。

李二狗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开口道：“苏书记，是这样的，今天我听吴大哥说，你要带领他们去帮助一个贫困村，向他们传授种植经验，我也想报名参加。”

“呃？”苏嘉言没想到他是为这事来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苏书记，您先听我说，论种植经验，虽然我比不上吴大哥他们，可这几年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种了这么多年大棚，我应该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

李主任在旁边插嘴道，“这话倒是不假，这小子聪明，学东西快，这几年，数他种的大棚出彩。”

苏嘉言点点头，解释道：“李大兄弟，我不让你去，是因为你孩子还小，如果你走了，你媳妇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苏书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我家媳妇商量过了，今年我们就先不种大棚了，她只负责专心看孩子，完全应付得过来。”

李二狗呷了口桌子上的茶水，接着说道：“苏书记，这几年，多亏了您，我才能娶上媳妇，生了娃，过上了富裕的日子。我的爷爷也多亏您，虽然他生活不能自理，但在老年活动中心里，被照顾得妥妥贴贴的。有时，我一想到这些年你我们为村子里付出的这一切，我就觉得您特别帅。所以，我要像您学习，尽我所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句话，李二狗说得动情，苏嘉言听得眼眶有些湿润。

李主任点点头，帮腔道：“难得这小子有这觉悟，苏书记，你就答应他吧！”

“好，算上你一个。”

送走了李二狗，苏嘉言坐在窗边，觉得心绪难平，他好似是又回到了初到北山村的日子，满怀豪情，虽然未来的路势必是不好走，可他心里一点都不担心，因为，现在的他有了许多支持他的好兄弟。

他不再是一个人战斗，而是一群人，他们聚成一道光，必定会照亮一方天地。

时间已经不早了，天空中一弯上弦月，偷偷地溜到了云层后面，天地暗淡了，夜色已深，苏嘉言刚刚躺下，外面又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他赶紧坐起来，扬声问道：“谁？是迈克吗？”

迈克跟他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个英国人时常半夜起来欣赏夜景，用他的话说，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沉静的夜晚。

“哥，是我！”门外响起的是李建军的声音。

苏嘉言赶紧打开门，问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有急事吗？”

“白天店里忙，一直腾不开身。”

苏嘉言帮他沏了杯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建军坐在凳子上，呷了口茶水，“哥，是这样的，我听他们说，你们准备去帮扶一个贫困村，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种植经验，出不上什么力。但是，我想我可以出一部分钱。”

李建军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撂钞票，放到苏嘉言面前，“这是我手上的所有现金，你们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再取。”

苏嘉言接过那撂沉甸甸的钞票，只觉得鼻子一酸，热泪盈眶，李建军这些年确实是挣了些钱，可这些钱都是他起早贪黑，全年无休换来的。

可以说，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建军，我替东屏村的人谢谢你。”

“哥，要谢应该谢你，是你影响了我们，告诉我们人不能活得这么狭隘，不能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而要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李建军“嘿嘿”笑了两声，“哥，我不会说，可我心里明白着呢！这些年，你受苦了。你为村子付出得太多了，而如今，你还牵挂着其他正遭受贫困的人们。你的心胸像江海一样宽阔，反正……反正我以后要像您学习，我觉得像您这样，才不枉费这一生。”

这个铁铮铮的汉子，说到后来，激动地语无伦次，脸竟有些红了。

天气刚刚开始转凉，苏嘉言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韩书记在村口热情地迎接了他们，见到他们，激动地跟他们一一握手，“你们真是活菩萨呀！是我们东屏村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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