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娘,我也是为你好,你看我们这客栈,虽然不说特别赚钱吧,但也能雇得起老妈子,养得起二汉,你要招赘一个,必定也是要找那能帮你做生意的,我虽没生了你,也想看你好好地!”吴氏在那唠唠叨叨的,桑娘才不去听她的,把篮子放好,又点了遍柜台里的钱,这才对吴氏道:“我的婚事不劳你操心,再说了,你要觉得你日子不好过,你去找柳娘去!”
吴氏没有儿,要养老去找柳娘也说的过去,但吴氏怎么不明白自己亲生女儿的脾气,那是一个为了自己过的好,能把亲娘给卖了的人,桑娘虽然嘴上厉害,但最少她不会把自己给赶出去,所以吴氏已经面上堆上笑;“桑娘,瞧你说的,我进了秦家的门,就是秦家的人,你叫我一声娘,我跟着你过日子不是应该的吗?以后我就不说了,不说了。”
真是什么样的妈养出什么样的女!桑娘怎么不明白吴氏母女心里各自的小算盘,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也没有去管吴氏,横竖吴氏现在翻不出什么浪来。只是不晓得那个小书生,可会不会像他叔叔一样变的古板?桑娘想着面上就露出微笑,吴氏在旁边看着桑娘面上的笑,难道说桑娘真的看上那个小书生了?这可不好,这小书生除了多读了几本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里又穷,这科举的事儿,只怕也轮不到他,这样的人哪能做女婿,但吴氏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盘算着,若有个万一,自己要如何拿出继母的风范,阻止桑娘?
刘如安等桑娘走后,也就照往常一样梳洗歇息,刘叔父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只是想提醒刘如安,不要去接近桑娘,但想到桑娘还会跑来学堂,刘叔父就觉得发愁,市井中的小娘子,怎么这么主动?女子不该是在闺房之中刺绣针线,不出门才是?
但真要说桑娘什么坏话,桑娘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在耳边,没发生的事儿怎么能说出口?刘叔父急的团团转,刘如安好几次想安慰叔父,桑娘不是这样的人,但也晓得叔父不会听,只能任由叔父在那转悠。
等睡下时候,刘如安才敢悄悄地去想桑娘,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如此地有主见,生的还这么好,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可惜的就是,叔父总觉得她不是好人,可若连她都不是好人,那这天下也就没多少好人了。
第二天虽然桑娘说不一定会来,但刘如安教课时候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只觉得今儿的太阳怎么下去的这么慢,都已经把诗经里的两首诗讲了好几遍,为什么这些孩子还是听不懂?为什么这时间,才过了一刻?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过的飞快?
刘如安耐着性子,一一对学童们讲过,又给他们布置了回去要温习的书,这才瞧着该到放学时候,就让他们各自回家。
学童们一离去,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学堂,顿时安静下来。刘如安瞧着这间学堂,总觉得这里也缺了些东西,那里也缺了些东西,于是找出扫帚,把屋子内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把院里的桌椅都擦干净,这院子里面要是还能种上两棵花就好了,听说西湖边上,桃红柳绿的格外好看。
刘如安收拾了半天,只觉得这学堂还是不显得那么好看,刘叔父在那冷眼看着,过了会儿才招呼刘如安:“如安,你过来!”
“叔叔有什么吩咐?”刘如安恭敬地说,刘叔父看着他:“我晓得你年岁已经到时候了,也该给你娶媳妇了,可是我们刘家当初也是旧家,我对你期许远大,市井中人又怎配得上你?”
娶媳妇?刘如安不由抬头看了看刘叔父,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地说:“叔叔,我并没有怪您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着这院子也该好好打扫了,还有……”
“你对那秦小娘子,当真没有任何别的心?”刘叔父是不相信的,自然还要问的清楚,刘如安只觉得脸都红了,口舌都开始有些不灵活了:“叔叔,她只是来找我学写字,我,我并没有,没有别的意图,况且君子怎能在这种时候,因为别人对自己有所求,就要对她有别的意图?如此,就不是君子所为!”刘如安说到最后一句,腰又挺起来,对,自己要做君子,要让叔叔知道,自己是君子所为,而不是非君子。
君子?刘叔父看了眼侄儿,那就先相信他吧。刘如安看见叔父挥手,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今天,桑娘会不会来?
桑娘并没有来,就在她准备出发时候,客栈里面有两个客人吵起来,一个骂另一个偷了他的钱,另一个骂他瞎了眼,自己在外面丢了钱,竟然还要怪到同客栈的人身上,这在客栈出的事儿,又不能动不动去报官,桑娘自然要问个清楚。
桑娘上前的时候,这两个客人还你拉着我的衣襟,我拽着你的袖子,嚷嚷着要去官府,桑娘一手一个把他们两人给分开,对他们二人道:“你们都先别吵,你先说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偷了你的钱?”
“我和他一路结伴来临安,这一路上他都没多少钱,吃喝我们两个都不一样,若不是看在结伴而来上,我怎么会和他住一间屋子。这两天他突然穿了件新衣衫,偏生我这边就少了二两银子,你说不是他偷了我的钱,是谁偷了?”掉了银子的客人在那挽着袖子就骂,另一个客人可不高兴了:“我这新衣衫,是我去见我姐姐时候,我姐姐送我的,姐姐还让我过几天搬到她那里,她给我筹盘费,你不过是因为见我姐姐要帮衬我,你自己的钱袋漏了一个洞,掉了银子,就想讹我!”
说着两人又要打起来,桑娘站在他们中间:“你们都给我住口!你丢的是二两银子是吧?”
丢钱的客人点头,另一个已经道:“二两银子能买我这衣衫吗?”桑娘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见是一件蜀绢做的衣衫,这衣衫的确不便宜,二两银子做不了,丢钱那客人已经高声喊道:“二两银子自然不够,可是你自己也有钱啊!”
“我还没问你呢!”桑娘瞪那丢钱的人一眼,这才对穿新衣衫的人问:“你这衣衫,光绢就要三两银子,加上工钱,自然不便宜。”
“所以他要见亲戚,嫌原先衣衫不光鲜,这才偷了我的银子。”丢钱那个客人又说话了,另一个客人又要冲过来,桑娘阻止他们:“你们两个都不想见官是不是?”
“他不想见官,我可不怕见官!”被说偷银子的那个客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丢钱那个客人被这么一激,立即就道:“我也不怕见官,不就二两银子,我拼着破上十数倍的银子,也要把这事儿说个清楚明白。”
瞧瞧,这两人是对上了,吴氏已经走过来:“桑娘,这事儿啊,任由他们去见官,横竖银子又不是在我们客栈掉的,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桑娘才不理吴氏,晓得她从来怕事,只是对那丢钱的客人道:“都说和气生财,你这会儿要去见官,还要倒丢银子,倒不是生财的念头,我瞧着你们二位想来也不是为了银子,只是为了赌一口气!”桑娘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面上都有些悻悻然。桑娘这下更明白了,示意二人都坐下:“你们二位,既然能结伴到这行在,想来平常关系也极好,这会儿闹到要为了这么一点点银子就要去经官动府,想来二位也不愿意。”
这两人坐下时候,双双叹了口气,那个穿新衣衫的客人就对桑娘道:“小娘子你不晓得,他当初和我家姐是议亲过的,谁知后来却不谐了,家姐嫁到这行在来,我家渐渐败落,因此想着来见家姐。”
桑娘往那客人面上瞧去,见他神色恍惚,晓得这是为什么了,含笑道:“我明白了,这件事过去甚久,只是这人的心,却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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