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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出事

    李二狗几个年轻人,望着鼓鼓的腰包,第一次对苏嘉言的做法表示了支持。

    历时五个多月的时间,老年活动中心终于竣工,一栋三层小洋楼,内部装修简洁舒适,每个房间安排了两张床,另外还成立了棋牌室、乒乓球室、太极拳室等供老人活动的场所。

    苏嘉言斥巨资精心打造了一间康复室,并高薪聘请了一位康复师,来帮助像郑老爷子那样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希望他们可以重新恢复健康。

    郑老爷子是第一个被送进来的老人,郑有力握着苏嘉言的手,激动地老泪纵横,“苏书记,你真是为我们解决了一大难题,我都不知该说什么,真是太感谢了。”

    “有力叔,老爷子在这儿您就放心吧!有专人照顾,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放心,放心,你办事我们肯定放心。”

    收进来的老年人,每月只象征性地收取一点生活费,其他的费用全部由村子里承担,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只靠那点摊位费实在是难以为继。

    李主任跟苏嘉言商量过:“嘉言,这样下去不行,窟窿会越来越大的,到时怎么办?”

    “李叔,我会想办法的。”

    “嘉言,我觉得送进来的老人,咱们可以再加收一部分护理费,现在大家日子宽裕了,应该可以负担得起。”

    “不行的,李叔,我修建老年活动中心,目的就是为了减轻乡亲们的负担,如果再加收费用,无形当中岂不是又加重了大家的负担,这万万不可的。”

    “嘉言,日后维持中心运转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可要想好了。”

    “李叔,总会有办法的。”

    五保户王大爷最近身体每况愈下,苏嘉言也让他住了进来,另外一些家庭里没有人照顾的老人也都被送到了这儿。

    苏嘉言从周围各村聘请了几个没有工作的纯朴善良的妇女,来负责照顾老人们的饮食起居。

    渐渐地,有周围村子里没人照顾的老人也被送到了这里。

    消息传到了叶书记那里,叶书记专门来老年活动中心视察工作,并在县里做了典型发言。

    县里马书记对苏嘉言的做法大加赞赏,亲自来到北山村,对苏嘉言说:“小苏呀!你确实是为民办事的好村官,解民之忧,排民之困,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向县里提。”

    听到马书记这番话,苏嘉言大着胆子说道:“马书记,还真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好,你说。”

    “马书记,老年活动中心要想维持下去,每年都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以村子里目前的资金状况,怕是难以为继,所以我想,我们可不可以抽取一部分万花山的门票钱?”

    “哈哈。”马书记笑道,“原来是拐着弯地要钱,既然你这钱是为了乡亲们,我当然得批啰!”

    就这样,苏嘉言成功解决了老年活动中心的费用。

    春去夏至,孩子们放暑假了,韩梦把季璇撵了回去,“回去陪陪父母,你这小半年没回去了,他们该想你了。”

    “你呢?姐,放假不回去吗?”

    “我就不回去了,村子里有几个孩子父母没时间照顾,我得把他们弄到学校里统一照看。”

    “姐,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我自己应付得过来,你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来到这里后,把你累坏了。”

    季璇终于还是回家了,主要还是因为家里父母打了好几通电话,希望她能回去陪陪他们。

    王磊已经升入大三,这个暑假没有回来,选择在学校备战考研,苏嘉言当然是支持他的。

    苏嘉言最近心情不错,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既定目标发展,蔬菜大棚种植也颇具规模,并且名声越来越响,万花山上的游客量在今年“五一”再创新高,村小学已焕然一新,老年活动中心已正式启用……

    他当初的梦想正逐步实现。

    只是,苏嘉言的心里还有一块心病,那就是韩梦,韩梦已近三十岁,每日除了和学校里的孩子打打交道之外,其余时间大多都是躲在房间里看书,日子清冷得好似是山上的出家人。

    虽然现在有季璇陪她,可季璇不可能一直在这儿,总归她是要回去的。

    所以,苏嘉言不止一次地劝韩梦离开这里。

    这天,两人吃过晚饭,,苏嘉言提议:“西西姐,我们去万花山上逛一逛吧!”

    “好!”

    夏天的白天总是格外悠长,两人“踏踏”地走在乡间小路上,鸟儿在树丛间流连,蝉悠闲地高歌,路边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艳,有晚归的农家人扛着锄头往回走,一派闲适自得。

    “西西姐,过了暑假,你离开这里吧!你总得有自己的生活,我会为村小学重新招聘一名老师。”

    韩梦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嘉言,其实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在哪里也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像河里没有根的浮萍,灵魂在四处飘荡,落不到实处。

    她不是没想过她的未来,结婚,生子,这些平常人最平常的路,于她,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西西姐,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听到他的话,韩梦苦笑一声,幸福于她,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件事。

    两人一路来到万花山脚下,苏嘉言轻声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去看看奶奶?”

    韩梦看了一眼前面的墓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颤,“以……以后吧!”

    苏嘉言停下脚步,望着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西西姐,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去看看她老人家,她一定很想你。”

    韩梦看着他,血色迅速抽离了她的脸庞,她大睁着一双眼睛,好似苏嘉言刚才跟她说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般。

    苏嘉言叹了口气,牵过她的手,“走吧!我陪你!”

    她如同木偶一般任他牵着,明明很短的路程,仿佛隔着千沟万壑,无数次,她想逃离,可腿像灌了铅,迈不开,走不动。

    知道她在逃避,苏嘉言牵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逼迫她跟着他不停向前。

    终于,两人还在站在了西西***墓前,旁边就是西西父母。

    ***墓修整得很干净,没有一点杂草,不用想,韩梦也知道,定是苏嘉言干的。

    “奶奶,西西姐来看你了。”

    韩梦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她什么也看不见,过去那些破碎的、痛苦的、撕裂的、黑暗的画面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般,一帧帧地在她的面前不停闪现。

    有两行泪蜿蜒地流进嘴巴里,她任它流着,很快泪水变成了奔流的小河,在她的脸上不停肆虐着。

    站在***墓前,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她原以为她已经丧失了这个功能,自从奶奶去世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养父母待她不好,时常辱骂她,她只是倔强地站着,无论心里多委屈,她都不曾流下过眼泪。

    如今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收也收不住。

    苏嘉言陪在她身边,望着她的泪水,心如刀绞,痛一直埋藏在她的心底,过往岁月里,她一直压抑着,用尽全力绷着,如今,她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她这一生悲苦,却不知该怪谁,小的时候,她会偷偷在心里埋怨父母,为什么给了她生命,却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稍稍懂事后,她才知道,那不是父母的错,她埋怨命运的不公,可命运又是什么?

    如今,她已淡然接受了这一切,也许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二十几年漂泊的人生,唯一教会她的是随波逐流,她不再抗争,也无力去抗争。

    哭累了,她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腿上。

    苏嘉言也蹲下来,伸出手挽住她的肩膀,“西西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应该往前看,奶奶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疼的。”

    她点点头,可只有她知道,过去的永远过不去。

    苏嘉言原本以为韩梦在这里,最终会解开心结,可他发现,她还是不快乐,所以,他才想着让她离开这里。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这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之一。

    世界坍塌的那一天,毫无征兆,那一日,跟以往任何一个夏日没什么不同,蝉依旧叫得嘹亮,山花依旧烂漫,树叶依旧翠绿,天空中的白云依旧悠然,如果愣说有什么不一样,只是,那一日的天气格外炎热些。

    早上吃过早餐后,苏嘉言去了老年活动中心,最近收进来的老人越来越多,房间有些紧张,他计划着再改造两间屋子。

    韩梦照旧是去了学校,吴鹏飞早早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了,手里拿着一支雪糕,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韩老师,给你,我从我家冰箱里拿的。”

    韩梦接过来,不忘教育他:“鹏飞,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以后少吃这些冷饮,对身体不好的。”

    吴鹏飞点点头,“知道了,韩老师。”

    陆陆续续有孩子进了教室,韩梦打开空调,每个孩子发了一本图画书,大家都坐在教室里专注地读书,鸦雀无声。

    这是韩梦最喜欢的一幕,她的人生中,如果还有能让她觉得美好的事情,这应该可以算的上是其中之一。

    孩子们很安静,韩梦也找了本书坐在一边读。

    中午放学的时候,有几个孩子被接走了,最后,还剩下吴鹏飞。

    吴鹏飞挠了挠头发,憨憨地说道:“韩老师,我忘了告诉你,我爸让我自己回家,他今天有事去镇里了。”

    “走,我送你回去。”吴鹏飞家住得比较远,韩梦有些不放心他。

    韩梦牵起吴鹏飞的手一起往外走去,吴鹏飞性格开朗,一路上,跟韩梦说着各种趣事,逗得韩梦不停笑着。

    两人走在村东边的大路上,村子东边有一条长长的小河,河宽数米,河水很深,尤其是夏季,从万花山上流下来的溪水都汇集到了这里。

    这条小河是北山村孩子的乐园,尤其是夏季,孩子们跑到这里游泳,摸鱼,乐此不疲。

    近年,韩梦来到这里后,不止一次跟家长强调防溺水的重要性,家长们对孩子才加强了监管。

    现在,河边的孩子明显比以往少了。

    吴鹏飞在和韩梦讲他昨晚上做的梦,正讲到兴致处,忽然噤了声。

    韩梦扭头问他:“怎么了?鹏飞?”

    吴鹏飞用手指着旁边的河:“韩老师,你看,河里边好像有个哥哥,看样子不太对劲。”

    韩梦看过去,果然河里有个十多岁左右的小男孩,彼时,正伸着双手不停挣扎着,脑袋一会沉下去,一会浮上来。

    “鹏飞,赶紧去找大人。”

    韩梦撂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

    落水的是隔壁村的孩子,中午来河里洗澡,没成想,忽然腿抽了筋。

    韩梦用力向他游去,游到他身边,双手企图拖起他的胳膊,可孩子正在痛苦地挣扎,彼时正濒临崩溃的边缘,强烈的恐惧支配着他,导致他双手双脚不停地挥动,一点也不配合。

    韩梦双手从他的腋下伸过去,搂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游去,孩子又扑腾了一会儿,渐渐地不再动作了。

    情急之下,韩梦更是拼了命地向岸边游去,可她毕竟是女生,力气有限,不一会儿,她明显体力不支,感觉胳膊似乎有千斤重,水里似乎有无数个怪兽在撕扯着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不停地往后坠,往后坠……意识也渐渐模糊。

    眼前浮现出了奶奶那张慈祥的脸,她正望着她笑,唤她的名字:“西西,西西……”她想跟她说话,可是嘴巴怎么也张不开。

    吴鹏飞站在河边,眼睁睁地看到他的韩老师慢慢沉入了水中,他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来人呀!快来人呀!来救救韩老师……”

    有过路的男人们听到喊声,跳进河中,把两人都拖上了岸。

    因为男孩一直被韩梦托着,很快被救了过来。

    而韩梦则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苏嘉言从老年活动中心出来,看到很多人往东河边跑去,有人一边跑一边喊:“出事了,出事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韩梦的名字,不自觉地脚下一晃。

    拉住一个正往那跑的村民,嘴巴张了好几张,没发出声音。

    村民许是料到了他要问什么,遂说道:“苏书记,出事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听说韩老师为了救一名落水儿童,她……她……”

    村民没说下去,而是拖着他的胳膊,往前跑去。

    苏嘉言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响,天旋地转,脚步虚浮,他下意识地跟着村民跑,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棉花上,没有重量。

    终于,他看到了前边嘈杂的人群,他伸出手,拨开人群往里走,现在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他的西西姐,找到她。

    看到他过来,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然后,他看到了韩梦,彼时,她正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着,表情宁静,就像睡着了一般,头发散落着,还滴着水,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整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紫。

    苏嘉言讷讷地站着,挪不动步子,不敢上前,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有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准备后事吧!“

    医生的话如同响雷一般震动了他的神经,他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衣领,咆哮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这个庸医,庸医!”

    吴为国和李建军上来抱住他,“哥,你冷静冷静!人死不能复生!”

    冷静,他又怎么冷静得下来。他使劲挣脱开两人的钳制,蹲下身子,握着韩梦的手,她的手凉得好像是河里的冰,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西西姐,你醒醒,求求你醒过来?”

    “求求你,算我求求你。”

    人在面对巨大的痛苦时,脑海里最先产生的念头是: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他的西西姐不会离开的,不会离开,她不能离开。

    苏嘉言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嘶哑地吼着:“西西姐,我求你了,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男人压抑的哭声让闻者无不心碎,人群中传来了啜泣声,尤其是一些老人,他们都是看着西西长大的,这个苦命的孩子,终了,也没能享受到幸福。

    李建军和吴为国过来拉苏嘉言的胳膊,试图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两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哥,你不要这样,让韩老师走吧!”

    “哥,你别难过了,你先起来。”

    可苏嘉言死死地抓着韩梦的手,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李主任红着眼眶过来,蹲下身子,抱住苏嘉言,“嘉言,你想哭就哭吧!哭够了,咱们再好好送西西走!”

    苏嘉言趴在李主任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主任轻抚他的后背,语气哽咽:“孩子,哭吧!哭吧!”

    这一天,是苏嘉言的末日,末日来临的那一刻,满心满脑充斥的全是恐惧,不安,懊悔……

    他好像被笼在一个巨大的网里,周围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该走向哪里?

    过去的他,有着清晰的人生目标,可在今天这一刻,他感觉所有的一切已戛然而止。

    他的整个世界结束了,被摁了End键,他整个人已随着西西走了。

    王磊和季璇都是第二天赶回来的。

    韩梦的遗体临时被安放在大队部里,他们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这个苦命的孩子,临了,都没有自己的家。

    苏嘉言不吃不喝守了她一夜,任谁劝也劝不走,最后,李主任叹了口气,说道:“由他去吧!”

    王磊回来后,跪在韩梦面前,哭得肝肠寸断,这个大男孩一直把她视作自己的亲人。

    季璇也是如此,她懊悔地拍着胸脯,“我应该留下来的,如果我留下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姐姐就不会离开我。”

    她是真的把韩梦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姐。

    这过程,苏嘉言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王磊哭累了,陪在苏嘉言身边,“苏叔叔,您也要节哀顺便,韩老师她……她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苏嘉言充耳未闻,依旧纹丝不动。

    后来,韩梦的养父母来了,掉了几滴眼泪,苏嘉言对他们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不好好待她,为什么?”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匆匆离开了。

    韩梦下葬的那一天,全村男女老少全都来了,送葬的队伍排起了长龙,虽然她的至亲全都离开了她,可全村人都是她的亲人。

    苏嘉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不眠不休的他,脚步虚浮,眼神涣散,王磊走在他身边,搀着他的胳膊,他才不至于倒下去。

    棺材放进坟墓里,人群中开始有人忍不住哭泣起来。

    “这女娃儿,命真够苦的。”

    “谁不说呢,老天没长眼哪!”

    李大婶不停地用衣袖擦试眼角,“他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一句话,让大家更是不免唏嘘不已。

    王磊跪在韩梦的墓前,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

    苏嘉言也跪在那里,形同一座雕塑。

    大家看韩梦已经入土为安,纷纷都散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从此,这世上再也无西西,北山村的西西,大家的西西,以这样一种方式,永远留在了这座小村庄里。

    墓地是苏嘉言替她选的,跟她的奶奶和父母挨在一起,前面正对着万花山。

    只有苏嘉言还留在这里,王磊和季璇陪着他。

    夕阳西沉,暮色笼罩大地,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残阳如血,夏天的傍晚依旧是燥热的,可此时苏嘉言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窖一般,好似全世界所有冰箱的大门全向他敞开着。

    他望着墓碑上的四个大字“韩梦之墓”,心脏好似是被绵密的针刺过,细细密密的、颤栗地疼。

    他的西西姐永远地离开他了,他不相信,他不能接受,可事实摆在眼前,半点由不得他。

    年幼的苏嘉言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来到了北山村,在这里认识了无父无母的西西。长大后的苏嘉言回到北山村当了一名村官,而长大后的西西竟然也回到了这里做了一名老师。

    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实际是必然会发生的。

    因为见证了西西的贫苦和泪水,苏嘉言才会毅然决然地回来,想着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因为从小生活孤苦,所以长大后的韩梦才想着要来改变其他孩子的未来。

    这么多的必然,构成了一种叫作“命运”的东西。

    苏嘉言闭了闭眼睛,遏制住心疼的感觉,命运左右了他,他却只能迎难而上,这不公平。

    “苏叔叔,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王磊悄声劝他。

    回去,他能回到哪里去,他和韩梦朝夕相处的地方,如今已再无她的身影。

    他要在这里陪着她,她一生孤苦无依,独自踽踽前行,走过了一段长长的黑暗的路程,好不容易看见了微光,却又被直接拖进了地狱里。

    她住在这黑漆漆的坟墓里,一定是非常害怕、恐惧、痛苦的,他要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苏大哥,我们走吧!”季璇也劝他。

    已经三天不吃不睡的苏嘉言,脸色苍白得可怕,身体摇摇欲坠,眼睛里满是血丝,下巴布满胡茬,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感觉已经苍老了十岁。

    王磊蹲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细语地劝解他:“苏叔叔,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韩老师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

    说到这里,王磊的语气已哽咽,他想到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王磊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时,别人说什么也不管用。

    至亲离世,那种痛苦可以说是致命的,他知道,韩梦于苏嘉言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们是朋友,是亲人,是彼此的依靠,这种情是世间最纯粹的,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如今两人阴阳两隔,还是这般令人猝不及防,老天爷未免过于残忍。

    季璇抹了把眼泪,也劝解他,“苏大哥,姐姐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

    她说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王磊向季璇使了个眼色,想把他搀起来,两人还未动手,只听“扑腾”一声,苏嘉言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苏叔叔!”

    “苏大哥!”

    苏嘉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和西西满山遍野的玩耍,西西帮他编各种好玩的、稀奇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抓蝴蝶、蜻蜓,玩泥巴……

    他跟在西西后面,不停地叫着:“西西姐,这是什么?”

    “西西姐,这朵花叫什么名字?”

    “西西姐,我们可以去那座山上吗?”

    整个山谷里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西西姐,西西姐……”

    年幼的他心里单纯地以为,西西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他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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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意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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