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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动心

    宋端云还在窑室里坐着呢。外头说话的声音她隐隐听得到,也知道这会儿是没事了,只是两腿仍旧软得厉害,见青眉又走了回来,忙道:“快扶我起来。怎样,可是没事了?”

    青眉欢天喜地道:“姑娘,没事了!是城门口那个萧校尉带了人来,把那两个假和尚都抓住了!姑娘别急,说是已经着人回家报信,一会儿家里就有人来接姑娘了。”

    宋端云顿时眼泪又要流下来:“皇天菩萨保佑……”

    这主仆两个抱头痛哭,把金创药的事儿全然忘到了脑后,等到青眉想起来,宋端午已经自己解了衣襟,将药敷上了。

    青眉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若说今日这事儿,还是多亏了宋端午,她们才能逃得性命:“姑娘,是婢子糊涂了……”

    “没事。”被刀尖捅出来的伤口流血倒并不多,宁慎这金创药又甚是好用,敷上便止了血。宋端午自己收拾整齐,便又起身往外走,“我先回家了。”

    “哎——”青眉追上去,“姑娘贵姓?家住哪里?等我回去告诉我们太太,要好好酬谢姑娘。”

    “不必了。”宋端午并不稀罕什么酬谢,倒是宋端云这样的人,最好再也不要碰面。

    青眉还想再问,宋端云已经站了起来:“你别走。一会儿我家中来人,自然要酬谢你的,至少给你十两银子。”若不是她和青眉头上身上的首饰都被那假和尚搜走了,这会儿随便摘个镯子拔根簪子也够打发这乡下丫头了。

    宋端午瞥了她一眼:“不必了。倒是宋姑娘记得今日之事,以后别再这么莽撞就好了。”她看不惯宋端云那副模样,仿佛酬谢几两银子倒成了施恩一般,于是到底没忍住,还是刺了宋端云一句。

    “你——”宋端云恼怒起来,也顾不得脚痛了,追在宋端午身后往窑室外走,“你说什么!我怎么莽撞了!”今日若不是撞上这乡下丫头,或许她还不会这般晦气,险些连性命都丢了!

    窑室不长,宋端云追着宋端午,几步就走到了窑室门口。或许是在阴暗之处呆得久了,乍见外头的阳光竟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眯了眯眼,只见宋端午消失在那一团白光之中,却有另一个人影从白光中浮现了出来——长身玉立,身上穿的虽是不起眼的灰布短衣,但站在那里腰背笔直,别有风采。

    宋端云用力眨眨眼睛,适应了明亮光线的视野里,年轻人英俊的面容猛然清晰,微压的眉头下,目光如同雪夜之中的两点寒星,逼人而来。宋端云只觉得心头猛然像撞进了一头小鹿,左冲右突,乱蹦乱跳,只是找不到出口。她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向追过来的青眉低声道:“这,这是什么人?”

    “这位就是萧校尉。”当时在马车之中,青眉虽不能掀开车帘,却听见外头宋端午找的就是什么萧校尉。且方才宋端午又郑重道谢,她自然知道这一群人大约就是以这萧校尉为首,唯恐宋端云又耍起脾气将人得罪了,连忙道,“就是他带着人救了姑娘。”

    “哦——”宋端云连忙整整衣裙,又拢了拢头发,这才往前走了两步,盈盈福身,“多谢萧校尉。”

    她自幼是宋大太太精心教导出来的,福礼行得规矩,姿态又十分优美,虽然此刻衣裳上沾了尘土,头上手上也光秃秃的,仍是十分自信自己仍旧是美人一枚,必定引人注目。谁知一个礼行下去,只听见一把微沉的嗓音淡淡道:“不必客气。”之后就没下文了,连个姑娘请起都没说。

    宋端云有些不悦地直起身来,便见萧谨正打量着一边的宋端午:“你这样子,可能自己回去?”

    宋端午虽得宋大石夫妇宠爱,但毕竟生长乡下,并不是娇生惯养之人,这会儿肋下伤口疼痛渐轻,只是走路回家,倒难不倒她:“多谢萧校尉,无妨的。”

    萧谨微微点了点头。他们这些锦衣卫倒是有马,但孤男寡女的,光天化日之下若是公然送宋端午回家,只怕反而给她招来污名。

    宋端云横看竖看宋端午都不顺眼,猛然看见矮个和尚被按倒在地,之前从她身上抢走的那些首饰从怀里散落出来,连忙俯身拾了一对金镯子,冲着宋端午喂了一声:“这个给你。拿去过年戴,也算我酬谢你的。”

    这镯子虽是空心的,却是赤金,一对镯子也值得十几两银子了,且花色精致,还是今年新打的。宋端云想到当初宋端午去老祥银铺买的银耳环,便自觉自己已经十分大方,这个乡下丫头合该看了双眼放光才是。谁知宋端午只瞥了一眼便摆了摆手:“你自己留着戴吧,我不要。”转身便走了。

    宋端云气得一跺脚,待要骂她不识抬举,瞥到旁边萧谨,连忙又把火气压了下去。青眉早奔过去将那些首饰都拾起来,一一给宋端云戴上。宋端云拿一柄镀金小银梳将头发拢好,自觉恢复了原本的花容月貌,这才又复转过身去,对萧谨微微一笑:“萧校尉,等我家里来了人,定要好好酬谢各位。”

    萧谨正看着几名锦衣卫在审问两个假和尚,哪里有心去听宋端云的话,随口答道:“职责所在,不必客气。”说着,突然一脚踩在高个和尚的手掌上,“你说什么?”

    高个和尚被按着跪倒在地,两手都撑在地上,萧谨这一脚踩下来,几乎能听见指骨断裂的声音。十指连心,疼得他脱口就嚎叫了一声。

    萧谨微微冷笑:“你用刀子捅别人的时候,怎没想到自己也怕疼?”脚下微微加力,“你的同党呢?都在何处?”

    高个和尚委实再没有什么同党了。他只是个混混,并不是什么硬气之人,刚才几个锦衣卫一问,便全都招了,这会儿招无可招,只好涕泪满面地嚎:“委实再没有人了,都被官爷们抓走了……”

    宁慎嗤笑着踹了他一脚:“这软蛋样!白莲教若全都是你这等人,倒也不必费力抓了。”

    宋端云原想跟萧谨多说几句话,却被高个和尚的惨嚎吓得连连倒退,紧抓着青眉的手,再也不敢说话了。幸好山下响起马车的辘辘之声,却是宋家的人来了。

    宋大太太在寺庙里丢了女儿,就如丢了半条性命去,却又不敢张扬——未出阁的女孩儿被人劫了,若是声张出去,便是人找回来,这名声也不好听了——好容易有人去家里报信,宋大太太遂亲自坐了车,急忙赶过来。待见宋端云虽然衣裳脏污,但瞧着却还整齐,想来并未吃什么亏,这才放下心来,搂着女儿心肝肉地哭起来。

    萧谨被她们哭得心烦,加上从两名假和尚处确认此地已再无白莲教遗党,便向宁慎等人打个手势,趁着宋大太太母女抱头痛哭的时候,提着两个假和尚先下山了。

    到了山下,自有几名锦衣卫先将两个假和尚押回城去,宁慎便笑道:“这差事总算办完了,可要喝一盅去?只是这景德镇上没什么好酒,倒是茶不错。”

    萧谨骑在马上,漫不经心地道:“一日未回京城交差,这差事便不算办完,喝什么酒,仔细再出了岔子。我看这两个人不过是小喽啰,说的话也未必就准,还是要再搜查一遍方好。但是那些平日在乡里偷鸡摸狗之辈,都要整治一番,免得我们前脚走了,后脚再跳出些宵小之辈来,若有人仍嚷着是白莲教,这一趟差事我们岂不白出了力,还未必落着好处。如今京里头,可不比从前了……”

    他这么一说,宁慎顿时严肃起来:“不错。眼下东厂那边不时的就要找咱们兄弟的麻烦,可不能出了力又被他们挑出些毛病来。”

    锦衣卫自洪武朝建立,乃天子亲卫,横行天下,几可止小儿夜啼。可从永乐朝开始,东厂建立,因用的是宦官,份属内臣,更得圣心,硬生生将锦衣卫压了一头。

    说起来这宦官皆是阉人,惧其权势者不免奉承一声内臣,可其实心里都是有些鄙视的,总觉得他们根本就不算个正经的人。更不必说锦衣卫原就与众不同,自然更不服气这些压在自己头上的阉货了。厂、卫之间,表面上看来似乎平安无事,其实内里争斗从来也不曾断过。

    如今锦衣卫的指挥使名为万通,乃是今上最宠爱的万贵妃之弟,权势非比寻常。东厂那边动不得万指挥使,便捡着下头的人下手,锦衣卫办的差事,东厂时不时就要插一手挑些毛病出来。偏偏皇上虽然宠信万贵妃,可对东厂也十分信任,只要东厂不直接去动万通,皇帝总是相信他们,倒让锦衣卫这边吃过不少暗亏,如今出来办差,都得格外小心才是。

    萧谨点了点头,拍拍宁慎肩膀:“等回京城交了差,我请你喝酒。”

    宁慎笑道:“罢了。你俸禄虽比我高些,却还要给你叔叔婶婶呢,还是我请你的好。”他家境优渥,并不把那点俸禄放在眼里,手头比萧谨松快多了。

    萧谨笑了一笑,并不与他争:“那我便等着喝你的酒。明日你领着兄弟们在这里再走一圈,我要往小陇村去一趟。”

    “小陇村?”宁慎一挤眼睛,“怎么,去看那位端午姑娘?”

    “什么——”萧谨被他说得一怔,这才想起来宋端午曾说自己住在小陇村,不由得失笑,“错了。我有一位旧识,也住那里,我是去瞧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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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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